“苏玖？”

少年口中呢喃着，两行清泪无意识的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他哭了。

或者说不是他，而是寄宿于他内心深处的那个灵魂、那个从小孤苦伶仃、长相丑陋的苏尘。

苏玖这两个字的分量实在是太重。

以至于哪怕灵魂被封禁、记忆尚未觉醒，都可以直接影响到处于主导地位的顾君临。

系统小姐姐着急了。

按照常理来说，百世轮回的记忆都应该只会沦为大坏蛋内心深处的一部分记忆。

不可能会拥有如此顽强的执念啊！

可苏尘的灵魂却能够凭借区区凡人之力与修真者分庭抗争？

很难想象，这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信念。

系统小姐姐终究也不是全能的，面对这种始料未及的局面也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大坏蛋不要出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床榻上少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气质、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种变化不好用言语表明，只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坏蛋是你嘛？】

系统小姐姐试探性的开口问了句。

少年垂眸，轻声应道：

“是我，不过好像又不是我。”

这一番话系统小姐姐搞懵了。

这少年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以至于她都不好辨认，就好像如同空间之神两种人格一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大坏蛋第一人格是吊儿郎当的话，那现在这个第二人格大抵可以用忧郁稳重四个字来形容。

好像同一张躯壳之下潜藏着截然不同的灵魂。

顾君临缓缓站起身来，随意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原本心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仿佛突然烟消云散了一般，用点词汇来形容就是---无欲无求、六根清净。

【你怎么证明你是大坏蛋】

系统小姐姐的声音有些警惕，仍有些放不下心来。

“你想要我如何证明？”

【说吧，上次你到底偷了几条师尊的亵衣？】

“......”

这一番无厘头的发言，直接把顾君临给干沉默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我何时做过那般不知廉耻之事？”

【那你给我取的名字是什么？】

“顾言曦。”

【神给你留下的考验叫什么？】

“百世轮回。”

......

无论系统小姐姐提出什么问题过去，少年总是能对答如流。

【真的是你啊？】

系统小姐姐这下彻底放下心。

“不然呢？”

【你所有的记忆都觉醒了吗？】

“嗯。”

【感觉如何？】

“感觉么？”

顾君临垂眸，神情三分寂寥、七分唏嘘。

如果第一世的他能够修炼的话，或许此刻已经跟玖儿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了吧？

但如果苏尘不死的话，百世轮回又何谈结束？

或许最终的结局还是遗憾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

顾君临回过神来，将那丝悸动压在内心深处。

“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得把修为巩固一下。”

系统小姐姐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身体这么虚弱还要修炼？

大坏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刻苦努力了？？？

【你...真的没事？】

“何出此言？”

【这么热衷于修炼可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脑子糊涂了？】

“谁知道呢？”

顾君临轻声呢喃。

不知为何，此刻心中最大的想法便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或许跟前世无法修炼这一层因素有关吧。

见少年取出八卦聚灵阵盘腿炼化四周灵气，系统小姐姐也没有出声打扰。

只是心中的那份疑虑愈发浓郁。

这就是大坏蛋的第二人格吗？

就相当于是加了个免疫一切负面效果的buff？

不过目前看来倒也没什么坏处，造神游戏毕竟不能松懈，要时刻牢记“迟则生变”这四个字。

处于八卦聚灵阵中央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

只见一滴纯粹的金色血液从眉间涌出，化作漫天的金光氤氲在体表周围。

“言曦，这是？”

顾君临轻声开口询问。

罕见的是，系统小姐姐竟没有立刻回复，沉默许久后才憋出几个字：

【转世续缘之法...】

“转世续缘？”

顾君临更加疑惑了。

【没想到三千小世界的转世续缘之法能跨越时空，真是涨见识了】

“嗯？跨越时空？”

顾君临愈发摸不着头脑。

“这究竟是何物？”

系统小姐姐顿了顿，语气略带感慨：

【这滴金色的血液便是转世续缘之法的信物，里面蕴含着大乘圆满修士一半的修为和一半的神魂之力】

顾君临心陡然一疼，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玖...玖儿？

这滴精血是玖儿的？

一半的修为和一半的神魂之力，那她得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很难想象，也不敢想象。

【这里精血跨越了万千时空来到了你的身边，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

【但好歹是大乘圆满期修士的一半修为，就算十不存一也足以终身使用】

【只要炼化了这滴精血，你的修为说不定能迎来突飞猛进的增长】

“不可！”

顾君临语气首次出现剧烈的波动，原本古无波澜的内心在此刻溅起了万千涟漪。

这是玖儿的东西，他怎能如此糟践？！

几乎是下意识间，便想挥手阻挡金光涌入身体。

【别！】

系统小姐姐开口阻止道。

【只有将其完全吸收后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转世续缘！】

此话一出，顾君临顿时没了任何动作，任由那金光尽数涌入他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光逐渐变得有些黯淡了起来，在脑海中却不知不觉间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如果不仔细感受恐怕压根发现不了，但却无法否认其存在的事实。

玖儿还活着？！

顾君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便想要站起身来。

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颓废的坐了回去。

这里可是修真界，属于三千小世界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凭借他如今出窍期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横跨小世界呢？

未抵达圣人便不能破开天道桎梏抵达另一个位面。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