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

释一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总算是见到了一线希望！

“府上的下人，你可以从余杭的家乡带回来，但你绝对不能让马车夫从你的家乡带回来。”她笑眯眯地看着琥珀，“明儿，你去找车夫，让他给我们买些燕京的名菜。顺便问问他，乐平姜家的事，你可曾听说过？”

琥珀迟疑了一下，说：“乐平江家，一个车夫怎么可能知道？”

“你是内院大长老，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释一刀笑道，“说到情报，没有人能比得上脚夫轿夫。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燕京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自己去问吧。说不定还能查到王少爷杀了人的事情。”说着，她皱了皱眉，“徐家的下人都清楚，那些人肯定也清楚。”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王公子还没成亲呢，到时候就能传出去了！”

琥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冬青很是郁闷：“姑娘，这位王少爷，不管怎么说，他杀了人，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还不如直接问他呢！”

“我知道。”释一刀苦笑，“每个人都会抱着一丝希望。以为自己有前途，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人，所以才会犹豫不决，犹豫不决，犹豫不决……但如果前途渺茫，那就只能珍惜现在！”

冬青满头雾水：“姑娘，您怎么了？”

“放心吧。释一刀挥挥手。“好了，我们先休息一下。这是一天的购物。太累了！”

******

第二日，黎明时分。五娘、释一刀都来拜见大夫人了。大夫人已经醒了。房间里堆满了箱子和笼子。大夫人端坐在罗汉榻上，听着大夫人与许夫人对照着账本，六姨娘在旁边伺候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闻言，只挑了挑眉：“来了!”

五娘、释一刀急匆匆的走过来，向大夫人、大夫人请安。

“我还有事，你先去休息吧！”大夫人的声音很平静。

谁都知道，柳阁老已经退休了，而罗家三位老爷子都已经退休了，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当着大夫人的面，谁敢多嘴多舌。

两人躬身退下。

五娘对着正在送行的杜鹃花道：“他们在干嘛？”

“送礼!”杜鹃低声道。

五娘眼睛一亮：“要不要送到侯爷那里？”

“不知道!”杜鹃摇了摇头。

五娘眼神黯淡，有些失望，她让紫薇在落翘身边走来走去，可是落翘当着她的面，守口如瓶，无论她怎么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她只知道，大少爷和大夫人都很忙，大少爷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大夫人则经常陪着大夫人整理行李。

这段时间里，大夫人来了两次。留下了五娘释一刀在家，只有许妈妈一人陪着，吃过午饭就走，吃过饭就回来。就像是普通的走亲访友一样，每个人都提着一盒糕点，或者拿着一把尺子。

这引起了释一刀的注意，天晓得大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偶尔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出神。

“王公子一大早就从翠花巷子里走了出来，迎面走来了个卖菜的。谁知道王公子一气之下，竟然杀了那个卖蔬菜的老头，还是徐五爷出面，赔了他一千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人去举报，也没人追究。”“奴婢告诉那车夫，奴婢原本是燕京本地人，只是家主过世时，二夫人将奴婢带到了余杭，才将奴婢送给了姑娘。我在余杭住了好几年了。我有个姐姐，就是茂国公府的人。”

好一个借口！

释一刀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望着琥珀。

“哪晓得，马夫一听，连忙让我想个法子，去茂国公府一趟！就在上个月，她家少了两个下人，一个病故，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井里。你这三四年不在京中，你姐姐还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释一刀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

琥珀也是满头大汗：“姑娘，要不要我悄悄地去茂国公府一趟？告诉他，他要去找他的姐姐。那车夫还说，本座如果要过去，只要乔装改扮，而他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借来的，只需半个时辰即可。只要把内宅布置妥当，就不会有人知道。”

“不行。”释一刀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办法很不错。不过，如果他带着你去了其他地方，那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了。”

琥珀迟疑了一下。

释一刀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关于茂国公府的情报，以后不要再提起！”

琥珀只好答应下来。

释一刀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再三提醒她要注意安全，这才询问姜家：“……查到什么了吗？”

琥珀忙道：“石狮胡同里，姜家有一座五进院落的府邸，是一座很大的府邸。现在住在这里的，是姜翰林，还有一些姜家的人，都是从国子监来的。他们的家教很严格，也很谦虚。小六子说，有一次，他的一个熟人路过石狮巷，看到一个人从一条小巷里走出来，他一勒缰绳，那人就摔在了地上。他的同伴见这人衣着虽是简朴，但牙齿洁白，嘴唇红润，一双手更是白皙秀美，显然是个富家子弟，连忙迎了上去。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还赏了他一锭银子，让他镇定下来。他没有勇气去接。那位少爷将东西交给他后，便告辞而去。他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在他询问后，得知那人是姜家少爷。对方还说，姜少爷送来的东西，就让他收下吧。他们也不是什么恶霸之家。他欣然接受。还跟亲朋好友说了。”

是因为姜家不想插手王琅的事情？

释一刀想了想，又问：“那个小六子，到底是什么人？你连神仙跳都会？”

琥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略显局促地道：“我家雇来的赶车人，名叫小六子。他跟我说过，这是一个陷阱，可以让贪心的人中招……”

释一刀笑了一声，想起王家与姜家的两种截然相反的作风，不禁收起了笑容。

他们两家什么时候成了亲家？

想到这里，她不由陷入沉思。

联姻要看门当户对，要看彼此的态度，要看彼此的态度。

罗家怎么会嫁给王家？

若是为了给几个庶女找个好人家，她也能猜到，王琅不是个好男人。若是争强好胜，茂国公府衰败，徐家的婢女都能看得出来，元夫人又怎会看不出来？这哪比得上娶个亡妻、手握实权的高官为妾？

再者说，按照正常情况，罗元娘现在应该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死后，如何才能让淳哥得到最大的好处上，而不是为了给一个十多年不见的妹妹找个好归宿。

释一刀一念及此，不由一怔。

是啊，此时罗元娘所思所行，都该是为谆哥着想，为谆哥着想，为他着想，为他着想，为他着想。罗家，王家，许家，江家……释一刀的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扪心自问，若自己是罗元娘，又当如何？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忍不住想了起来。

至于内部，则是给罗家找一个可以控制的小妾，保证谆兄能够顺利成长。对外，争取强大的助力，让谆哥尽快登上皇位。谆哥毕竟是徐令宜原配所出的儿子，地位要比继室的儿子高出一大截，而且还是王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现在，他已经动了心思。至于外面的世界……

释一刀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姜家是个低调的世家，是个名声响亮的望族，他不需要庇护，但他要做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为谆哥讨回公道。但同样的，他的家族里，也有从政的家族。这种家族，言谈举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怎么可能跟淳哥扯上关系？

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和亲！

恰巧，茂国公有一女入赘，一男一女，一男一女，都要成亲了。

“姜家可有女子？你有多少个女儿？”否则，又怎么会在这里兜圈子呢？”

“要不，我再跟小六子打听打听？”

释一刀摇了摇头：“这一次已经足够了，别问更多。”又向东一指：“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明白。”

释一刀轻轻点头，微笑着说：“你先休息一下！”

她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琥珀刚走，就遇到了翡翠。

“姐姐，你怎么来了？”林初九笑眯眯的问，将翡翠迎到她的西厢。

翡翠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邀请释一刀姑娘，三少奶奶领着五爷、六爷，跟大少奶奶一起用茶水呢。大夫人吩咐我来给五姑娘和释一刀姑娘请安。”

琥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等翡翠把大夫人的话转告给五娘，他们才跟着去找释一刀。

释一刀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和琥珀一起收拾收拾东西，跟在她身后向大夫人走去。

二十七岁的三夫人，比起她在余杭的时候，显得有些憔悴。

当释一刀向她行礼的时候，五爷六爷站在一边，笑呵呵的叫了一句“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