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几乎是陈青璇和陈爱军两人抬着的，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浑身颤抖，眼中是激动，是愧疚，是痛苦的陈青璇和陈爱军。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的眼中带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光芒，他用尽全部的力气伸出手，轻轻的抹掉陈爱军脸上的泪，又抹掉了陈青璇脸上的泪。

他虚弱的说道：“爱军，青璇，哭什么........咱们陈家人.....流血不流泪........”

轰！

陈凡的话落下，却是宛如重锤一般重重的敲在陈青璇和陈爱军两人的心窝窝里，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再次宛如决堤一般流淌而出，

他们想到了当初陈强军还有陈磐同样如此，他们同样带着温柔，用同样的语气如是说道：“小凡，哭什么，咱们陈家人流血不流泪.......”

这句话，直接就摧毁了两人心中的坚守，

特别是陈青璇，她误会了陈凡几十年，她和陈凡作对了几十年，

她亲手杀死了陈凡的兄弟黑皇，更是杀死了无数坤萨集团的成员。

她一次次的伤害陈凡，她本以为，陈凡会责怪她，会怨她，恨她。

可是，

她没有想到，陈凡睁开眼的第一时刻，不是怨恨她，责怪她，而是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用和陈强军还有陈磐一样的语气，用尽他极致的温柔安慰着她。

他就像以前一样，

无论她如何的顽皮，犯下什么样的错，他都是带着慈祥的笑容，鼓励着看着她，轻声道：别哭！

陈强军对陈凡说：“小凡，你哭什么？”

陈磐对着陈凡说：“小凡，别哭，”

而现在，

陈凡对着陈青璇和陈爱军说：“爱军，青璇，你们哭什么？”

这一幕，让得无数人泪目。

同样的一句话，

三代人..........一脉相承.......

陈凡的声音非常的虚弱，可是，谁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到了极致的温柔，

说完，

陈凡又转头，看向面前的欧阳钦和胡晨还有一众还活着的灰人，

当目光触及一众灰人的时候，他贪婪的在所有人的脸上不断的看着，然后他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

他轻轻的推开了陈青璇，推开了陈爱军，

他艰难的抬起他的右手放到了前额，脸上是肃穆，是坚毅，他用尽所有力气，声嘶力竭的喊出了他无数年想要喊出的话：“同志，灰人第一小队，陈凡，灰人警号01568，代号孤狼，请求归队...........”

陈凡的喊声落下，无数人动容。

欧阳钦等人红着眼，齐刷刷的抬起手敬礼。

欧阳钦带着哭腔的低吼：“灰人第一小队队长，欧阳钦，灰人警号01558，代号猎人，准许灰人陈凡同志，灰人警号01568，代号孤狼归队！”

“灰人第二小队队长胡晨，灰人警号01625，代号晨曦，欢迎陈凡同志归队！”

“灰人第一小队..........”

“.........”

一道道坚毅而沉重的声音响起，所有灰人抬起右手，目光中饱含着泪水看向陈凡，

旁边的人，眼中是感动，是震撼，是肃然起敬。

他们的眼前，

是陈凡，还有欧阳钦等二十几个缉毒警，

可是，

陈凡等人的背后，是几代人，无数灰人缉毒警的血与泪。

陈凡这二十几年，是艰难的，可是他最后也是幸运的，他的任务完成了，记忆审判也还了他清白。

可是，

还有着无数人倒在了黑暗的深渊里，至死尸骨也没有落叶归根，他们也多么想要喊出那句归队的话啊，

可是，他们最后能做的只能是在死前竭力将目光转向东方。

他们是丰碑，

他们是一代代前仆后继的英雄，

他们是义无反顾，用血肉铸成的长城........

良久，陈凡放下手，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欧阳.......老胡......还有我的兄弟们...........能看见你们，真好！”

陈凡的话刚刚落下，欧阳钦等人顿时忍不住低下头去擦泪。

眼里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袖子已经湿了，

特别是欧阳钦，除了眼泪，还挂着一串大鼻涕....

涕泗横流......

“小凡，能看见你......真好！”

“凡哥........”

“.......”

一众灰人嘴里呼喊着陈凡，一边将脑袋朝前伸，想要被陈凡看见，

“嗯！！”

陈凡一边轻声应着，一边看向每一个人，一边点头。

他看见了所有人，包括欧阳钦在内，

身上都带着残疾。

有的人少了一只眼睛，有的人少了一只耳朵，有的人少了一只鼻子，

还有的人少了一条腿，

有的人少了一只胳膊，

有的人两只胳膊都在，只是两只手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手掌，

还有一个，直接有小半个脑袋都没了。

欧阳钦的嘴巴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朝耳朵分去，看着极其的骇人。

二十几个灰人，

却是连十个完整的人都凑不出来。

可是，

他们此时看向陈凡的眼中，却都是愧疚，是敬佩，是悲哀和悔恨。

“小凡.....是我们欠你的！”

欧阳钦沙哑着声音，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相信陈凡的人是谁，那么只能是他们。

可是，

他们却是从来没有相信过陈凡，也从来不相信陈凡的辩解，

他们只相信自己看见的，自己亲眼看见的，

看见陈凡杀了欧阳晨，

看见陈凡杀了夜莺，看见陈凡杀死了无数兄弟。

他们就是看不见，陈凡背后的苦衷和无奈。

对于欧阳钦等人的话，陈凡却是笑着摇头：“不........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欠我的，可是........只有她和你们不欠我的........”

“即使我们的方法不同.......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可是不可否认，我们都是在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付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你们欠他的，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