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荒叫来护卫，将颜战天扶到一张太师椅上，然后右手抵住他的后心，掌力一吐，强大的真气，立刻灌输了进去。

颜战天昏迷之际，真气运行缓慢，被苏荒这样一刺激，立刻就有了反应。

“嗯。”

颜战天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是……”

颜战天脸色惨白，搞不清楚状况了。

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

“好厉害的杀手。”

“杀手？”

苏荒怔住了。

出手的竟然是杀手？不是九公主？

萧瑟、兰月侯对了一下眼神，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望。

“我老了，想当年我手持【破军剑】，从北离砍到南诀，眼睛都不眨一下，所向披靡！一个对手都找不到！可是现在……杀手上门，我竟然毫无招架之功……”

“杀手是男是女？”

苏荒打断颜战天。

其实颜战天并不老，五十不到，正是当打之年。

可是最近一连串的挫败，颜战天心生颓废。

“我只看到一身黑袍，看不出是男是女。她出剑极快。本来有机会杀我，却将我震晕了。”

颜战天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苏荒越听越糊涂了。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明明有时间杀颜战天和萧崇，却没有下手。

苏荒只觉这宫廷之中，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以前看那些宫斗剧，总觉得无聊透顶，现在自己置身其中，这才发现，智商稍微低一点，都活不过下一集。”

苏荒恍惚了一下，浮想联翩。

好在苏荒武艺超凡，不管对手玩什么花样，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

“你就不能说一点有用的?”

苏荒不客气了。

颜战天对苏荒，那叫一个【爱恨交织】。

一方面颜战天佩服他剑术了得——杀乔冲之，这是以【半步神游】杀【神游】，创下奇迹。

另一方面，苏荒说话很难听，扎心，更要命的是，那些扎心的话，往往又是事实，叫人反驳不得。

“我知道的全说了。”

“你有没有听到一声猫叫？”

“有。”

颜战天想了想，如是说。

苏荒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打住。

金衣兰月侯也问了一些问题。

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目前来看，九公主萧蔷的嫌疑是最大的。

——只是还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她。

其实最大的疑点在于。

假如是萧蔷出手，断然不会一身黑袍。

更加不会留手。

她要么不来，既然来了，肯定会出手杀死颜战天、以及萧崇。

有时候，一个合理的疑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苏荒觉得，这件事情，越发地扑朔迷离了。

……

苏荒、萧瑟回到【雪落山庄】。

金衣兰月侯没有跟来。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没有大事发生。

苏荒、李寒衣等人留在【雪落山庄】，没有出去。

明德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宫里的近侍传出话来，明德帝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这一点，跟兰月侯从华锦那里得到消息是一致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假如明德帝醒不来，直接归西，那么剩下这几位皇子公主，必定会全力角逐那个位子。

——萧瑟的胜算应该是最大的。

变数也有。

比如天启五大监。

按照北离的祖制，新皇登基，侍奉先皇的【五大监】全部都要发配皇陵，直到老死。

这就意味着，这五大监极有可能在紧要关头，铤而走险。

还有一个变数，就是叶啸鹰。

假如一切正常发展，叶啸鹰应该会站在萧瑟这一边。

只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隐患，就是九公主手里的那一份【龙封卷轴】。

一旦这份【龙封卷轴】被叶啸鹰看见，他的立场立刻就会转变。

萧瑟最大的威胁，就是九公主萧蔷。

本来，萧瑟等人以为，九公主也就武功比他们高而已。

现在看来，不然。

九公主和浊心等人是一伙的，说明现在的五大监，跟她也是一伙的。

她还有可能获得叶啸鹰的支持。

如此以来，萧蔷的势力，不比萧瑟弱。

那天千金台之宴，五大监一个都没有去。

白王、赤王闹到最后，反而渐渐没有了话语权。

——只因自身武功太弱，身边又没有绝顶高手撑场子，难成大事。

这个世界，练武还是有用的。

江湖上面，九公主有青城山、武当山、丐帮等门派支持，也还不错。

九公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事情。

一步步朝着自己设定的目标靠近。

苏荒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心等待。

这一天，黄昏时分。

一位老太监领着三位小太监，急匆匆地来到了【雪落山庄】。

他们来传话，明德帝醒了，急召萧瑟入宫。

萧瑟激动不已。

自从他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明德帝。

萧瑟带着苏荒立刻前往含风殿——明德帝寝宫。

苏荒第一次来到含风殿。

这世上，能走进这里的人，并不多见。

苏荒留意身边的一切。

——包括路上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器物。

所见之人，大多都是太监。

在苏荒看来，到了这个敏感时分，明德帝身旁的太监，也未必还可靠。

——他们也是人。

是人，就懂得审时夺势。

是人，就有可能被别人利用。

何况太监是由天启五大监统领的，五大监的立场可想而知。

两人来到明德帝的御榻前。

隔着薄薄的纱帐，看得清楚，明德帝斜躺着，身后垫了一个厚厚的抱枕。

御榻旁边，站着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该女子，雪肤花貌，恍若仙子。

正是【药王谷】的传人华锦。

“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来了……就好。”

此刻，萧瑟放弃了内心的倔强。

当初因为琅琊王被冤枉，萧瑟当廷怒斥明德帝昏庸，事非不分。

父子俩恨不得以刀剑相斫。

如今明德帝到了这个地步，在江湖上游历一番之后的萧瑟，比以前成熟了一些，看待事情，懂得切换角度。

“琅琊王那件事情，或许还另有隐情。他始终是我的父皇，身为人子，又岂能直斥其非？”

萧瑟懂事了。

此刻萧瑟内心，又悔又痛。

他不在乎【永安王】的封号，也不在乎荣华富贵，可是他在乎父皇的身体。

眼看着明德帝被重病折磨，声音变轻了，人变瘦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龙驭上宾，萧瑟心里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