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师伯对不起你。”

殷长松跪了下来。

赵玉真愣住了。

殷长松抽泣了几声，这才说出真相。

当初出现在青城山的绿衣女子，就是九公主本人，她张口闭口“我家主人”，其实是障眼法。

青城山肯不肯投诚，最大的变数，就在于赵玉真。

本来，九公主起了杀心，要除去赵玉真。

殷长松为了平衡这层关系，只好撒谎，虚构了赵玉真的出身。

说赵玉真的母亲，其实是静妃娘娘的姐姐，也是吕素真的妹妹。

他们是一家人。

九公主，其实是赵玉真的表妹。

殷长松拿出的信物——锦帕，上面绣着他赵玉真的名字，只不过是殷长松故意为之。

目的就在于要赵玉真相信，他和九公主其实是一家人。

赵玉真出于无奈，只好站在【表妹】这边。

九公主得知之后，没有责怪殷长松，干脆将计就计，称赵玉真为表哥。

赵玉真听完，内心一阵苦涩。

这样的谎言，直接拆散了他与李寒衣。

那天，李寒衣在【南安城】遇袭，赵玉真已经感应到了。

以他的速度，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赶过去救援。

但是，为了【表妹】的大业，青城山与雪月城决裂，那是迟早的事情，赵玉真在纠结迟疑之中，错过了救援的机会……

赵玉真以为自己守护的，是亲情。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赵玉真内心泛起苦涩，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了，人世间其实就是一个大苦海。

生活中，总是充满了苦难。

本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什么都不缺，却总是一天到晚愁眉苦脸？

有些人却又恰恰相反，生活贫寒，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

还有些人喜欢处处防着别人，嘴里也没有一句老实话。

有些人喜欢贪便宜，为了蝇头小利，什么都可以出卖。

有些人每天都戴着面具，叫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有些人明明说的是真话，却也没有人相信他。

这些都是人间百态，直到此刻，赵玉真才真正体悟到。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下山，修为被耽搁了。真正的武学，不是蕴藏在功法秘典之中，而是蕴藏在人间百态之中。我现在才醒悟，还来得及吗？”

赵玉真没有怪殷长松，只恨自己……生性太弱软。

把生死看得太重。

把师命看得太重。

所谓命运。

你信它，它就存在。

你若不信命，命运能奈你何？

“命运、师命，全都是对自由生命的严重束缚，我竟然没有发现，反而在束缚中甘之如饴。”

“我早就该下山了。就算早早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命由我……不由天！”

赵玉真头一昂，颓废之色尽去，他单手抱着萧蔷，御剑飞去。

殷长松没有脸再跟回去，站起来，抹了抹眼泪，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寒衣这才搞清楚赵玉真当日为何不去救他。也搞清楚了赵玉真为何会因为九公主而下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无关对错。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

【天斩剑】，最终又落入到了苏荒手中。

不过，现在的苏荒，有了【羽钧剑】，没必要贪图别的名剑了。

苏荒打算把这柄【天斩剑】还给钦天监监正齐天尘。

“瑾宣大监，不要走。”

雷无桀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想要悄悄溜走的瑾宣。

俞行舟、谢剑峰也想溜号。

苏荒咳嗽一声，道：“大家先别走。”

这几位，脸色立刻涨得通红，比猪肝还要难看。

“做别人的狗，滋味还不错吧？”

苏荒骂道。

由于亲眼目睹过苏荒的实力，这些人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想当年，乔帮主、洪帮主何等英雄，你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骂的是丐帮帮主谢剑峰。

谢剑峰……

“这两位帮主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莫不是七代以前的帮主？”

谢剑峰心想。

并不是每一位帮主，他都知道。往前数七代，他就不知道了。

“张三丰能与达摩比肩，你呢？连【剑仙】都不是，还敢跑出来助纣为虐，真不要脸了？”

骂的是武当俞行舟！

“你们几个死太监，守皇陵怎么了？包吃包住，没事下下围棋，练练武功，不也挺爽吗？偏喜欢跑出来作妖，找死是不是？”

骂的是四大监。

这些被骂之人全都强忍着，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一个不走运，惹来杀生之祸。

他们都以为，苏荒肯骂他们，就是没打算杀他们。

被他骂一骂，性命就算保住了。

没想到……

苏荒骂完之后，直接飞出了【羽钧剑】。

“啊啊啊”惨叫声传来。

瑾宣等人也有一战之力。

可是刚要动手，苏荒已经欺近，一掌轰向了瑾宣的胸口！

瑾宣使出虚怀功，迎了上去。

两人掌力相对。

瑾宣这才意识到，什么叫【蚍蜉撼树】！

苏荒的掌力，如同泰山倾塌，当头压下。

尽管瑾宣有【半步神游】的实力，可是想要在掌力上面，胜过苏荒，无异是痴人说梦。

“唔”

瑾宣倒飞出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苏荒如影随形，来到瑾宣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这一掌的味道，怎么样？”

瑾宣面如死灰。

瑾威、瑾言、瑾玉跟瑾宣没法比，被【羽钧剑】追杀，又被雷无桀等人围攻，全都死于剑下。

李寒衣出剑，收拾了谢剑峰、俞行舟。

至此，九公主的走狗，全被肃清。

“这些杂碎，早就应该领盒饭了。”

苏荒又补了一掌，瑾宣这才断气。

谢宣点点头，这样的结局，倒也喜庆。

如今白王、赤王势微，九公主已死。

未来天子之位，只能是萧瑟了。

叶啸鹰带了不少精兵过来，收拾残局。

萧凌尘跟着叶啸鹰。

四周血腥味浓烈，伏尸处处，很多武功低微之人，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少地方更是成了废墟。

今晚这一战，注定会载入史册。

【雪月城】两位城主联手诛魔，平定叛乱，挽救了北离。

多少年后，还有人在说呢。

只是雷无桀等人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机会展示武功，这一趟走了个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