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阎王殿下
作者:狐狸化妆不画尾巴 | 分类: | 字数:1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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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仙胎妖气
谢皎皎的目光逐渐黯淡下来,妆奁上最后一块云纹被她抠下,一个精致又富有意趣的水云妆奁被她生生抠成了一块凹凸不平的铁匣子。
她低头看着手里光秃秃的铁皮发呆,却没发现,这个屋子早已静得出奇。
尔后,一只大手蓦然探入她的视野,拿走了那只可怜的妆奁。
“想什么呢?”温离将妆奁敲在了她的脑袋上,沉溺于伤春悲秋的谢皎皎及时清醒,捂着脑袋下意识喊道:
“温离!”
话落,又是许久的噤默。
是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久到……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叫他,是在什么时候了。
万般纠结下,谢皎皎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得去捏奈川的衣角,而奈川也是将将厘清温离那则故事的原委,她踌躇半晌凝练了几番言语,终于轻声开口:“所以……为什么你叫我千灯,而他叫我奈川?”
谢皎皎跟着话头赶忙答道:“千灯是你在业都时候用过的一个别名,除此之外你还叫过初月、言清,只是个名字而已,你不用太在意,”说罢,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不大好意思地捏起她的衣角,小声商量,“不过……你可不可以就拿奈川当名字,这样,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管你叫阿灯了。”
奈川对这些名字都不太感冒,见谢皎皎有所求,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毕竟她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个名字而已。
谢皎皎收整好心情,抬头看向温离:“那后来呢?按你的说法,五千年前她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如今又是怎么复生的?”
温离回以一抹浅笑:“这事说起来,与你有关,”
“我?”
“还记得你在找的那粒花种吗?”
那个早就被谢皎皎忘到九霄云外的花种经温离的一句提点重新被她想了起来,她捂着嘴巴惊道:“你怎么知道!莫非……”她将视线扫回奈川身上,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莫非阿灯就是那粒花种,你一直都把她藏在花种里?”
温离没有答她,只是稍稍颔首。
“不对啊,可在瀛洲时我明明有好好用上等仙泽浸养她,化形后她又怎么会有妖的气息?”
自从温离托北舟把这粒种子交到她手里后,她从未偷过懒,也敢确定以及肯定,这粒种子绝没有被任何妖族碰过。
除非,在托付她之前,这粒种子就已经变成妖族了。
“因为,你太急了,”温离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慢慢解释起来,“她的三魂七魄是靠浊息粘附在一起的,我将她交给你,让你用瀛洲的仙泽滋养她,使仙泽渐渐取代浊息粘连起她的魂魄,可如今她身上的浊息并未消散就被强行唤醒,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强行唤醒?
是因为她离开瀛洲太久了吗?
谢皎皎有些焦躁地跺起步子来,说话都有些磕巴:“那、那她会……会怎么样吗?”
温离长叹了一声:“仙胎妖气,你说呢?”
仙族最忌讳血脉不纯之辈,如今奈川虽身为仙花,可周身萦绕的全是妖族人特有的浊息,被人问起来,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难道要跟他说,此乃鬼神大人,还不快快前来参拜。
在这个拿神族当传说的时代,哪里会有人信啊。
焦躁逐渐转变成深深的愧疚,她拉起奈川的双手,颇为郑重地低下了头:“阿灯,对不起。”
奈川已经从他们一来一回的问答中把这个故事拼凑得十成十,她回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而且,我现在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浊息什么的,根本影响不了我,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皎皎,谢谢你。”
谢皎皎惊讶地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奈川,这个和初月、千灯,别无二致的奈川。
从前,她觉得初月和千灯差别很大,就像游鱼与飞鸟,青苔与林木。
可随着她对她的了解愈发深入,她越能感觉到,她们之间,是相似的。
不过是身份不同、境遇不同,闻人府的通房初月也是阑珊楼楼主千灯,也是画师言和之妹言清,也是鬼神奈川,也是如今失去记忆后,仙胎妖息的奈川。
她,从未改变。
谢皎皎把诸多情绪尽数藏进了眼底,只是紧握住奈川的手加大了力道,她垂着头,徐徐道:“她身上妖气太重,瀛洲人多眼杂,我怕我护不住她,”话落,温离品了品其中的意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在跟他说话。
抬头时,她也正好看向他:“可以麻烦君上带她回君上的灵墟吗?”
面对她百年难得一遇地对他用了敬语这件事,温离也只是回以一抹浅笑。
身为南斗星君,温离有一座自己的仙岛,名为灵墟。它不属于四海八荒,甚至不在六界之内,它是由他的心力所化,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化出一扇通往灵墟的门,而能看到这道门的人,便是他所延邀之人。
其实,每个得道的仙家都有这样一个灵墟,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像温离一样把灵墟化成一座仙岛,勤奋如谢皎皎,最多也只是把自己的灵墟扯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荷包,且这个荷包的底部还是个破的。
谢皎皎曾在温离某次醉酒后,略使小技,悄悄潜入到温离的灵墟。
还在他的榻旁温存了片刻。
然后在他苏醒前,脚底抹油地溜走。
不过这件事,这辈子,只会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见过他的灵墟,很漂亮,比建在九重天最高处的汨罗宫的景色还要漂亮。
可她从他那顶漂亮的灵墟里出来后,曾颓靡过好长一阵子。
因为,那样大的地方,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她谢皎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也是从那日起她才肯相信,
她,并不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