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只觉得自己内心之中毫无挂碍，空无一物，澄澈空明到了极点。

若是他能一直维持如此空明的境界，那绝对会比现在强十倍都不止。

此时的他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终于知道了修炼为什么要先修心，而修心之后又有什么样的效果了。

端木菱冷笑道；“这才叫剑修，你可懂了？”

林萧几乎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不过是入门的境界罢了，你这蠢材小蛇妖，难不成以为自己要一步登天了不成！现在不过是我以梵花指法帮你暂时打开了剑心而已。”

“你要知道，打开了剑心才有资格进入光明剑堂的内门修行，剑堂内门有五百弟子，你才入门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萧问道：“那你是什么境界？”

他实在是好奇，端木菱的剑心已经到了什么境界。

只听端木菱道：“我早就是剑心通神了，剑在手中，便可化神，既有风雷天罚之威，又能有三千变化。”

“那我要如何才能修炼到和你一样厉害？”

“再过一万年吧！”端木菱道。

“用一万年就能做到吗？”林萧非常认真地问道。

她本来说这话是为了嘲笑林萧的，没想到林萧居然会如此认真地回答，她一时之间也是愣住了。

林萧身上那强大的气场渐渐消散，维持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是极限。

可一旦感受过剑心打开的感觉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愚钝，被各种烦恼和妄念所包围，再也不能见到刚才的真我了。

林萧无端焦躁地问道：“剑心是什么？到底要怎么才能再次打开？”

“人有六识，眼、耳、鼻、舌、身、心，凡人通常只开前面五识，用身体的各种感官去领会这个世界，而修行者则需要修炼心意，这又叫第六感。”

“修行者需要开了心眼之后，用心眼再去和这个世界交融，因为我们是剑修，所以开心眼的法门又叫开剑心。”

“开了剑心之后，才能修炼御剑术，你连剑心都没开，纯靠一身妖力胡乱御剑，毫无章法，简直和麒麟老儿一样，都是狗屁不通！！”

林萧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并没有生气。

像端木菱有本事的人，脾气臭一些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要如何才能开剑心呢？”

端木菱道：“你若是今日能把《剑界圣经》默写完，我就教你剑心入定之法，像你这么笨的小蛇妖，修炼个十年二十年的，应该就能开剑心了。开了剑心，才算剑术入了门，不然的话，你以为用法力弄一把剑在天上飞来飞去，就能算是剑修？”

“真是有够可笑的！”

她很牛也很狂，但不得不说的是她有狂傲的资本。

林萧道：“你都说开剑心是基础法门了，我用《剑界圣经》和你交换，那不是吃了大亏？你这人会不会做生意？”

端木菱一双凤目凌厉无比地瞪了过来，“小蛇妖，你是要和我讨价还价吗？”

她一只手抓过去，就要扼住林萧的脖子。

但林萧已经提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了。

她的手下变化也是极快，直接改成掌法，一下子就将林萧给拍飞出去了。

林萧皮糙肉厚，摔这么一下倒也没什么事情。

他起身之后，连忙拍衣服上的灰尘，顺便道：“最多我用《剑界圣经》的第二篇和你换剑心的修炼法门！你要换就换，不换拉倒！”

让他没想到的是，端木菱居然无比爽快地答应道：“成交了。”

“但我要提前和你说好，你若是熔炼不出剑心的话，也不关我的事情，毕竟小蛇妖你资质非常鲁钝，脑袋跟木头一样……”

“放屁！！我可是出了名的聪明！”

端木菱已经不理会他了，策马朝前方而去。

到了晚上，两人住下之后，林萧迫不及待地将《剑界圣经》第二篇御剑入门默写了出来，交给了端木菱。

端木菱也很爽快，将剑心的修炼法诀和盘托出。

林萧有不懂的地方，找她请教，她虽然态度极不耐烦，但也是一一作答。

《剑界圣经》的第二篇讲的是各类御剑手法，由浅入深，足足有二十八种之多，林萧目前只会一种。

但端木菱就不一样了，她早就剑心通神，得了这其中的法门之后，实力必然会有巨大飞跃。

但说实话，这第二篇也只是《剑界圣经》里面最粗浅的部分了，越是往后，就越是深奥晦涩。

等到了最后一篇，林萧是每个字都认识，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之后，他就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剑界圣经》的前面三篇，林萧本来就打算默写给端木菱，以换得自身安全的。

端木菱不是傻瓜，若想什么都不交出来，就从她的手下逃脱，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能得她的剑心修炼法门，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光明剑堂乃是当今天下前三的剑道大宗，剑心的修炼法门本来也是不传之秘。

只是……今日两人找旅店的时候花了老长的时间。

城内有被洪水肆虐过的痕迹，十室九空，城外良田几乎全部绝收。

到了晚上，只有一些饥饿的野狗，成群地在街上游荡。

一些街角还能看到幽幽鬼火，无人的巷子里面游荡的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魑魅魍魉。

大水之后，往往伴随大瘟。

而他们一路沿着湘水前下走，情况也是愈发惨烈。

饿殍遍地，死去的人到处都是，活着的人也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眼神完全失去了光彩。

在林萧看来，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江都。

那边是汉水和湘水两条大江大河交汇的地方，两方洪水汇聚在一起，共同冲击之下，江都城受灾只怕更加惨烈。

三日后，他们已经到了湘州的治所所在的长陵城。

这一座大城有一千五百年历史，本来是南方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城内足足有七十万人口。

如今南边靠近湘水的城墙已经被大水冲毁，至今也没有修缮。

等到进城，马上有许多乞儿围了上来，想要讨口吃的。

这些乞儿年纪最小的不过三岁，见了林萧和端木菱之后就不住地磕头。

小孩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脑袋硕大，身体上肋骨的轮廓是一清二楚。

遇到那些年纪大的乞丐，林萧还能忍受，看到这小孩都这样，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和端木菱都已经辟谷，因此马车上并没有食物，若有的话他肯定会塞到这孩子的手中。

他对端木菱道：“连我这妖魔都看不下去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端木菱瞪了他一眼，道：“你在教我做事？”

“只是想帮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虽然是蛇妖，但也有恻隐之心……”

端木菱道：“你一条小小的蛇妖，怎么会如此多愁善感！我还以为你想一口吃了这些孩子呢。”

林萧皱眉道：“我才不吃人呢，在松州的时候，我还被村民供奉，被称为蛇仙娘娘呢！！”

端木菱又莫名发火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男不女的东西了！”

林萧这下脸上挂不住了，只能送给端木菱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继续往城中走。

城中一片萧索，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挤在一块儿，坐在路边，想要讨饭，却连个破碗都拿不出来。

这些人面色蜡黄，挤在一起一动不动，连话也没力气说，若不是眼睛还能转动，林萧都怀疑他们已经是活死人了。

端木菱道：“这些人已经染疫了，只能坐在这边等死。”

林萧问道：“那要怎么办？”

“长陵不是有太守府吗？我们去找太守就行了！”

“我之所以不愿御剑飞行去江都，就是为了一路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