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空荡荡的王八壳子屁股方向对着杨宁，王八脑袋的方向指向东面。

再看那周围洒落的铜钱，杨宁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思考片刻，拿起铜钱重新撒下去。

当啷！

王八壳子跳了一下，这次还是屁股对着杨宁，但脑袋指向西面了。

杨宁笑道：“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啊......”

“果然，敢偷偷制作生死符的，都是高手！”

明明算的是同一件事，但杨宁自己撒下去的铜钱，和经过小女鬼的手撒下去的铜钱显示结果截然不同。

杨宁把那王八壳子提在面前，柔声问道：“王八，你又调皮了是不是？”

空荡荡的王八壳子在杨宁手里轻微微打颤。

“嗯，我知道你没出过错，但谁能保证你这次就不出错呢？”

王八壳子抖得更厉害了。

杨宁正想要再说点安慰它的话，叮铃铃——

一阵风铃声响，陈涛提着杨宁的外卖走进来。

杨宁：“呦，陈队，啥时候改行了？”

一脸疲惫神色的陈涛脱了鞋在杨宁对面坐下，外卖放上桌，捂着额头无力说道：“碰巧遇到了，就帮你拿过来。”

“谢谢！”

小笼包、胡辣汤、油条、两个韭菜盒子......

看着杨宁的早餐，陈涛疑惑道：“小杨师傅，你怎么吃的和普通人差不多啊？”

杨宁一愣，“那你觉得我该吃点什么？”

“能轻轻松松掌控人生死的大师，怎么着也不能和普通人吃的一样啊？”

陈涛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冯凉死了。”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杨宁的双眼。

这纯粹是出于陈涛的职业习惯，而不是在通过观察神色来判断杨宁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关系是一定有的，但证据是绝对找不到的。

陈涛已经有经验了。

果不其然，杨宁吃包子的动作停都没停，但他嘴上却说：“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消息，难受死我了。”

说完一口咬向夹起来的小笼包，汁水四溢。

陈涛：“......”

杨宁吃着，陈涛看着。

撇头看着杨宁桌子上的龟甲、铜钱，陈涛转口问道：“您这是在算什么呢？”

杨宁边吃边说：“有东西在逆转阴阳，我看看他在哪，准备过去灭了他。”

陈涛小心问道：“什么叫逆转阴阳？”

“就是让不该死的人死了，让不该活的人活了。”

陈涛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叹道：“小杨师傅，您这狠起来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杨宁：“？？？”

陈涛：“您昨晚又去了火葬场、医院？您的‘意志’还到访了洛城的龙门？”

杨宁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只顾着解决自己的早餐。

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他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向陈涛说：“陈队，说说你今天的来意吧？”

“不会是专程过来告诉我冯凉死了的消息吧？”

“那当然不是，这事还需要我告诉你？”

陈涛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下个月中州举行博览会，会有许多外宾过来，这一段时间里......”

杨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问题。”

见杨宁答应得这么干脆，陈涛忽然感觉有点不太现实，“你确定你知道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是什么？”

杨宁笑说：“我哪次没有积极、主动地配合警方？”

“你放心吧陈队，从明天开始，你不会因为我的事而头痛了。”

杨宁是笑了，但陈涛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杨宁说的是从明天开始！

那也就意味着今天？！

陈涛看着杨宁，凝声问道：“你今天要杀谁？！”

杨宁乐呵一笑，沉默不语。

陈涛与杨宁四目相对，他试图劝解道：“小杨师傅，没必要动不动就死啊死啊的，要不，我去帮你解决？”

“这样你也省点力气不是？”

杨宁摇头笑说：“陈队，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陈涛从身上摸出一副手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叹了口气说：“小杨师傅，对不住了，于中州警方而言，现在，你就是中州最重要的事。”

杨宁转头看向店门外的街道，本应该熙熙攘攘的步行街，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站在门前。

杨宁叹道：“陈队，终于要对我动手了？”

陈涛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愧疚的神色，“小杨师傅，从张雯开始，就不算那些跟你没接触过的，只算直接跟你接触过的。”

“张雯，黄玲，昨晚的冯凉，直接跟你接触过的已经三条人命了，间接的更多。”

“虽然没有证据，但短时间内连续出现这种情况也不需要证据了，人命关天，特事特办。”

看着杨宁那平和的眼神，陈涛似乎是心里愧疚感更为浓烈了一点，他又说道：“小杨师傅，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我也知道你、咳，你处理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小杨师傅，职责所在，我是警员，我不能把中州的安全，交到你自己内心的善恶上去。”

“你，能理解吗？”

杨宁点了点头，笑着说：“可以理解，一个合格的警员就该这么做。”

听到杨宁这么说陈涛似乎是轻松了一点，他把桌子上的手铐收起来，看了一眼身后，“那，我们走吧？”

杨宁向陈涛竖起三根手指。

陈涛双眼微微一眯。

杨宁放下一根手指。

陈涛不明白杨宁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杨宁又放下一根手指，

陈涛静静等待着。

杨宁最后一根手指放下，陈涛的手机响了。

但是，陈涛没有去接。

他将手机拿到一边，看着杨宁说：“小杨师傅，我知道你有背景，之前张雯的事你可以压下来，所以，今天谁打过来的电话我都不会接。”

“陈队，你可能误会了。”

杨宁说：“这个电话可能跟我没关系。”

说着，杨宁“砰”的一声敲了一下桌子。

下一秒，陈涛的电话自己接通了。

“陈队！紧急情况！北区监狱有人越狱了！是个重刑犯！还抢走了狱警随身的手枪！”

陈涛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满眼惊骇地看着杨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宁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地摊手道：“陈队，你看，这件事，似乎比我更重要一点？”

砰！

陈涛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桌上，两眼如同要喷火一般瞪着杨宁：“你这是在拿中州市民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杨宁一脸无辜地说：“陈队，有没有一种可能啊，那个人本来就会在今天越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陈涛听了眼中的怒火渐渐淡去，他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冲动。

拿起手机站起身，他怒声向杨宁说：“小杨师傅，你赢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刚走到店门口，他的手机又响了。

“陈队，找到那个人了！他跑不掉了！”

一听那越狱的人被找到，陈涛略作犹豫，转身又回到杨宁面前。

杨宁乐了，“陈队，所以，现在我又成了最重要的人了是么？”

陈涛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内心也在做着抉择。

几秒之后，陈涛向身后的特警抬起手臂说：“收队！”

砰！

忽然一声枪响，从陈涛的手机里响起。

“陈队，那人被我们击毙了！”

陈涛顿时松了一口气，同一时间，杨宁脸上扬起笑意。

“陈队啊，你刚刚问我今天要杀谁是不是？”

“我现在回答你，我今天，谁都不杀。”

先是一愣，然后，陈涛全身猛地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