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人，石天自然是没来过地府的，小倩也是第一次做鬼，对地府同样不熟，两人只好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地沿着忘川而下。

川水奔流，迷惘的魂魄在其中起起伏伏，聂小倩被石天抱着，疾驰在空中，她往下看了看，心绪同样起伏，回想起若非遇见公子，她与底下挣扎的孤魂又有何异。

石天没理会小倩的异常，他仔细探查着忘川两岸，用目视和灵络配合，确保没有遗漏。

很快，岸边花丛之外的荒漠中隐约可见一些残破建筑，其上有人头攒动，远远看去，倒是一幅大漠孤烟荒村人家的场景。

石天瞬步一闪，从忘川河上消失，停留在残破村落边上。

村落中忙碌的野鬼们渐渐停下手中动作，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聂小倩站直身体，顺便打量起这些人忙碌的活计，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这些野鬼们如同黑山老妖一样，从忘川中捞起鬼魂，行为之熟练就像去菜市场买了只鸡，割喉放血、鸡头丢入锅中炖汤、鸡腿圆润地切下来改刀生腌、鸡排几经捶打，待肉质松散后切做细臊子以作面食……

在石天看来，这跟狮驼岭的做法差不多，突出一个物尽其用，不浪费丁点。

都是勤俭持家的好鬼啊。

只是那几个躲在后面磨刀霍霍的死鬼别盯着自己就好了。

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村长咽了咽口水，看着周围一个个被钉死在地上的同僚，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大……大锅，有什么要事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不是什么要紧事，问个路，黑山老妖你知道伐？”石天擦了擦旅行剑，上面并无血迹，连一丝阴气也未沾染。

“黑……黑山老爷？”村长声音颤抖，“大……大锅，你早说啊，这里每个人都知道黑山城往下游走两天路程就到了。”

“听你这意思，我冲动了？”

“不敢啊，大锅。大锅做事一定有理由的。”

“那你给我带路。”

“赴汤蹈火啊，大锅。”

“这么会说话，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叫阿星啊。”

……

野鬼口中的两天路程，不过是石天脚下的半刻钟，还要加上认路的时间。

黑山城张灯结彩，看上去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这么热闹，老鬼逢春啊。”石天从半空跳下，将手中拎着的野鬼一捏，一发红色的“赤火炮”将其带走。

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小兄弟，不知我这手下有何得罪之处，值得如此殛火之刑？今日我黑山老弟大喜，应当莫动兵火才是。”

眨眼间，就看到城内一道黑云飘出，里面滚落一具巨型骷髅，瘦溜的肩胛骨上又坐着另一只小骷髅，体型仅有常人一半大小。

《骷髅幻戏图》南宋 李嵩

大小骷髅之间隐约可见细密的丝线连接，看起来好像傀儡戏中的木偶一般。

紧接着，又有几道身影落下，或人或兽，或男或女，或讥或笑，中间一位穿着新郎官服饰的黑脸大汉则是满脸严肃。

“来者不善啊。”石天慢悠悠道。

“公子，你才是来者。”聂小倩躲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