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京都……

“太子如何。”天启帝眼袋很深，眼底青黑十分老态，定北军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到京都，令天启全国上下为之一振奋。

这是天大的喜事，此战一举定鼎，可保十年之内北戎无力再犯。

毕竟，景文轩走时，不仅带走了北戎王室重臣，还带走了他们所有的贵重的财富，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全烧了。

此举，足可以使北戎元气大伤，自顾不暇。

如今，景文轩如日中天，作为太子一派最坚定的支持者，天启帝不得不考虑到太子背后的势力。

西夷由护国大将军领三十万士兵驻守，而北戎由景文轩领三十万军卒镇守，西北二地皆掌握在太子手中，这如何不让皇帝忌惮。

天启六十万大军一半落入太子手中，只要一想到这些，天启帝就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他不得不在群臣面前做出贤良、看重太子的样子，为了平衡朝野他来到太子东宫，关心太子。

“回陛下，太子身子虚弱，仍需静养。”太医令仔细把脉、面诊之后回复。

皇帝沉着脸，表情看不出神情，语气有些阴冷道：“太子何时才能好。”

“这……”太医令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眼下太子整日昏迷，已有三、四月有余，只剩一口气吊着，皇帝明知故问叫他如何回答。

皇帝冷笑：“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朕诛你九族。”

“陛下饶命呀、饶命。”太医令吓得扑通跪地，头不停往地上重磕，不一会儿额头就被磕破，血流满面。

天启帝胸口的气才顺了一些，他对安静跪在一旁的皇后道：“太子有劳皇后辛苦照料。”

皇后抬起脸，短短数月时间，她老了许多，连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连一秒都不想再呆：“朕还有国事处理，皇后跪安吧。”

“臣妾恭送陛下。”皇后跪安行礼，一直等到皇帝离开之后，一旁宫女扶起皇后娘娘，小心扶她在太子床旁坐下。

皇后娘娘手指未戴护指，她怕会不小心伤到太子，这几个月时间，日日见太子消瘦，如今已经瘦到不成人形，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皇儿，母后已经派人前去寻找江神医，你定要撑住，算母后求你。”皇后拿起太子的手轻轻抚摸。

太子睫毛动了几下，皇后又伤心捂住眼哭了许久：“皇儿母后定会救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你。”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月。

景文轩领着一众北戎俘虏终于到达了京都。

“来了！”

京都城门口围集着数千黎庶，这些黎庶都是自相奔走宣告，自动前来迎接景大将军回朝。

遥遥望去，只听到如万马奔腾一般大大小小马蹄踏响声，黑色龙旗高高扬起。

景文轩身着黑色重甲骑坐在同样披着黑色重甲的滕风之上。

他的身后是千人骑兵亲卫，而其他两万军卒在京都外扎营。

这次，他只带回了两万士兵跟着他一起回来，还有二十多万大军仍然在玉龙关镇守着。

如今的景文轩在天启国声望如日中天，达到人人都敬仰崇拜，他带令人瞠目结舌的军功班师回朝，接受皇帝封赏。

离王沈昊代表皇帝在城门口迎接，表达了对景文轩的看重之意。

二皇子被封离王之后，老皇帝不舍爱子离他太远，也就没有让离王前去封地。

景文轩骑在马上，眼神冰冷垂下眼俯视离王，离王心头一悚，只觉得被猛兽盯住一般，额头上冒出冷汗，吓得连开口说话都艰难万分。

他不知道这股气势是什么，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一步感到害怕。

如果有其他武将在离王身边，也许就能告诉他。

这个是杀伐之气。

历经无数战场，从战场里历练出来的惊人杀气。

但离王却不知，他只觉得全身发冷，连带着对景文轩见到他不下马的无礼举动也没法顾上，手脚发软被景文轩用气劲拨开，犹自前进。

离王与一起来接的各大臣就这么被晾在一旁，没人理会。

而一旁的黎庶早在看到景文轩之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等到景文轩离开他们之后，才敢大声欢呼起来。

没有敢嘲笑离王等人的不堪，因为他们自己也差不多。

当日，景文轩领着北戎王室俘虏连夜进宫面圣。

次日，早朝！

御史大夫王善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前往皇宫，这两三个月来，皇帝第一次开早朝。

有知大臣心里清楚，只怕是那景将军回朝的大事才有可能让皇帝上朝。

王善特意找了时间早点到达宫门口，走到一半，见想要找到的人就在不远之处，不由加大步伐走了上去。

“见过王大人。”兵部侍郞陈秋达不敢怠慢，给王善行礼。

王善和善一笑，暗中给陈秋达一个眼神，陈秋达顿时领会，跟在王善旁边一起走。

王善面带笑容，眼看前方，用耳语声音道：“今日早朝，想必是为了定北军军功受勋一事，此次万万不可行，你这般行事……”

耳语了片刻，陈秋达脚下顿住，冷汗直流，他看到王善脚步不停往前走，不由加快脚步赶了上去道：“大人，此事下官只怕力有不逮，我……”

“陈大人！”王善笑了一下道：“非陈大人不可为，兵部尚书年事已高，不日之后便会请辞，宰相大人为百官之首，他的推荐皇上认可，陈大人可要想好了。”

王善见人开始多了起来，就不再跟他谈话，这陈秋达并非宰相一派，王善昨晚接到密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宰相密令他不敢违抗，王善细细思量其中厉害，只觉得这朝堂之上也变得越发诡异多变。

“百官进殿！”

待众文臣武将站好，皇帝身着黑色滚龙袍，头戴冕冠威严坐下。

沉默片刻之后，就在群臣心思各异之时，突然有一人出列，朗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禀报，景将军大破北戎王城，抓拿北戎王室俘虏，如今人就在宫门等待陛下传宣。”

“快请。”

定北军大败北戎消息早就传到天启，直到昨晚，天启帝见到北戎王之后，那提起的心才真的放下。

景文轩独自一人上朝见礼。

天启帝道：“景将军立不世功勋，生擒北戎王，朕要犒劳三军、大赦天下。”

天启帝眼中带着冷意道：“你立下波天功劳，朕要好好赏你，不如就命你为镇军大将军，授爵通武侯如何。”

天启帝话刚一落音，众臣哗然，就连宇文厝也愕然看着景文轩。

接任镇军大将军一职，是因为定北军的闻元正重伤身亡，景文轩作为功劳最大的那一个实至名归。

但是通武侯这个爵位已经是除皇族宗亲之外能够封赏的最高级别的爵位。

景文轩这一授爵，直接震惊整个朝堂。

“陛下，万万不可。”就在众人还在震惊之时，兵部侍郎急急走到中央跪下。

“有何不可。”天启帝神情晦暗，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封侯非开国之功才可授予，景将军虽立大功，却不到二十五。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请陛下三思。”兵部侍郞一嘴一个为景文轩着想，让一旁武将看得气愤。

“陈侍郎此言差矣，景将军十六从军如今八载，为我天启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逼退北戎大军，生擒北戎王，哪一件不是大功，如若这些还不算，那他为天启带来百万牛羊，千万两白银，无数珍宝，总能对得起这些封赏了吧。”户部尚书激动得慷慨激昂，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好多好多银子，好多好多的牛羊，还有好多好多的战马。

昨晚，他被人连夜叫起传唤到宫中，景文轩亲手把这些战利品清单交到他手上时，他激动得一整个晚上没睡。

这些物资暂时还没有运到京都，要再过几天，户部尚书心里那个火热，就已经望眼欲穿了。

就凭这些银子，就能还清边塞将士拖欠几年的军饷，南边洪涝堤坝也可以修一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