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意无语凝噎。

除了他说“帮帮我，我不想死”的时候面上能够稍微看到些许乞色外，其它时候他都还是一副主持时的冷傲表情，丝毫看不出他是在为自己抓取救命稻草。

“抱歉，如果你要让我牵扯进来帮你的话，我做不到。我在山上还有别的伙伴，你自己逃过去的话我们尚且可以解释说并不知情，如果我牵扯其中，鹿族追究起来对我的同伴不公平。”

鹿序静默一阵，就当林可意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知道了，我会自己上山去的。至于你的伙伴，你放心，鹿族人不会去肉食系兽人的地盘。”

“山上只能给你提供暂时的住所，之后……”

“之后我会自行离开。”

林可意点了点头，说不太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如果鹿序起初没有威胁她的话，她或许会同意想办法带带着他离开。

但他偏偏用自己的能力威胁了她，她不知道他看见了她多少秘密，她只知道这样的人如果留在一个让他没有归属感的地方是一个威胁。

让胡凌舟他们收留他一阵也算是冒着被他出卖的风险帮了他一把，但愿他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林可意简单讲述了上山的隐秘小道，又给了他一根她的头绳做信物才离开了。

临走时鹿序说了句，“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

林可意摆了摆手，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的烦心事够多的了，不指望他这个只有一个月能活的圣子做些什么。

鹿序看着林可意离开，走向灯火通明的羊族族群地。

他回过身，在场的族人又多了一个，想来是鹿族族长派来的。

“什么事？”

“族长让我告诉你一声，等会调查结果告诉我就好，我去转达。”

鹿序淡淡地看了鹿族人一眼，嘲讽在眸中一闪而过，“是他的意思还是牛族人的意思？”

“这……”

“叫族长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好。”

圣子鲜少说有事和族长商量这样的话，鹿族人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跑去叫族长过来。

鹿族族长赶来时面上红晕未消，喘着粗气，“何事？”

“刚刚有族人告知我调查结果交由他传达 这是族长的意思，还是牛族人的意思？”

“这……我们与牛族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既然他开口了，我也不好……”

“知道了。”

鹿序打断了族长，他一点也不想听他讲这种虚伪的话。

鹿族那么多能力超群的圣子，还有那么多好的资源，全然不知道利用，反而甘愿给其他族群做附庸，实在是太过愚蠢。

如果不是打算给林可意献上一份诚意，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愚蠢的族长交流。

他刚刚询问过了，牛族人坚决否认做了弊，他的身上也没有看见什么遗留的证据，想来是来时被族人转移了。

但他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异动，帮助他作弊的那物让他的身体极速提能，最神奇的是目前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副作用。

“牛族人确实作弊了。”

鹿族族长点了点头，面色无异，看样子早就知道。

他竟然知道内情还愿意帮着牛族人隐瞒真相？

鹿序怪异地瞥向他，不由发问，“牛族人给了什么好处？田地？”

鹿族族长点了点头。

“多少地？”

“这个……”

鹿族族长刚说了个开头就哑了，牛族族长只是说了不会亏待鹿族，并没有具体说分多少地给他，鹿序的问题他答不上来。

鹿序嗤笑一声，悲哀和气愤一齐从胸口涌起。

他就不懂了，选蠢人做族长是鹿族的传统吗？

往年牛族有那么多块地，哪次是分给鹿族许多了？次次都是比马族差不多的待遇，族长就跟牛族自家人似地上赶着献殷勤。

今年牛族根本就没分到多少地，就连这棉花地都还得靠作弊夺，就更不可能许给鹿族丰厚的好处了。

语气去讨好牛族，不如笼络笼络本来关系就不差的羊族，论大方，羊族比牛族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有时候他都想把这族长赶走，自己来做算了。

但偏偏他从出生起就被当做是圣子，尽管被好吃好喝供养着，但也限制了他。

他不能争选族长，不能拥有欲望，不能繁育后代，甚至连生命的结束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鹿序敛下眼中的不满，恢复到那副无欲无求神色淡淡的状态，缓缓道：“羊族现在发展的这样好，族长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鹿族族长挠了挠头，面上带上几分纠结，“我倒是想过，但我们之前毕竟是一直跟着牛族做事的，羊族要是对我们心怀芥蒂，不愿意……”

“不会。”

鹿序递上一块布，上面粘上了些许黑色粉末，“拿着这个证据去找羊族族长，会给你惊喜的。”

他没有从牛族人身上采集到证据，但他在台下看见了，那东西是黑色的，他寻点相像的黑土，应当是分辨不出其中区别的。

这是他离开前最后为这个族群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做完后，鹿族与他再无关系了。

鹿族族长眼前一亮，抓住布料，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眼神炯炯地盯着鹿序，“你看见了？”

见鹿序点了点头他才揣好这块布，“我相信你，我这就去。”

鹿序看见的事是不会错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鹿序扯了扯唇角，相信他？可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见。

他侧身回头，草原早已看不见那个长着灵巧鹿角的奇怪雌性，只余着羊族住宅里灿若星辰的点点光亮。

直到晚风渐起，寒意侵袭身子他才跟随等待他的族人一同往族群居所走去。

……

羊族灯火通明，只有中央的白杨的住所里黯淡着。

林可意推开门，点上火，某个胆小鬼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林可意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白杨？”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林可意勾起嘴角，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是怎么能睡得着的？

装睡是吧？

林可意一脚踹上床脚的支板上，整张床都抖了几下。

“别装，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