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娘失望的垂眸，懊恼自己当初为啥不存点钱，不然现在也不会两手空空，手里找不到一分钱。

婆婆那边是说不通了，大丫娘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大丫爹无动于衷，直到顾盼孙捂着自己的耳朵，小声警惕又无助的说了一句：“娘，以后我是不是听不见了？”

顾盼孙的一句话叫家里人的心里都不舒服，大丫爹面色复杂的望了闺女一眼，盼孙奶则是厌烦的打了个哈哈：“盼孙，没事咱们还有另外一只耳朵。”

闺女的话叫大丫娘这个当娘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时间安慰的话语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话来。

“娘，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还行不行？”

大丫娘狠了狠心，“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使劲的给婆婆磕头，脑门都磕青了，盼孙奶都无动于衷。

嘴里一直说着自己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她借口说自己胸口闷，大丫爹孝顺的扶着自己的亲娘往屋子里去，留下大丫娘仨抱头痛哭。

“我的儿啊，你命苦，谁叫你不是一个男娃啊。”大丫娘抱着自己的小闺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忍不住刺激盼孙。

顾盼孙双手紧紧的握住，用牙齿撕咬自己嘴唇上的死皮，即使疼的流血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脸麻木的盯着地面，还有力气抱住她娘，低声说着：“娘，我不疼了，你别哭了，我不治了，我另外一边的耳朵还能听见。”

顾盼孙的右耳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又痒又疼，但是死活就是没有吭声，可能知道即使喊疼也没有人在乎吧。

她娘只会说为什么自己不是个男孩，顾盼孙觉得自己的名字就很叫人难过啊，她大姐叫大丫，理应说她应该叫小丫。

听说她奶为了盼一个孙子男丁，差点把自己丢了，还是她娘求着抱回来的，盼孙盼孙——期盼孙子。

顾盼孙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心性，跟顾明娇活泼到家喻户晓不同，顾盼孙更像是一个老钟。

慢慢的打发时间，有时候可能还会停止运转，死气沉沉的叫人忘记了她的身影。

“娘，你别哭了，先回去吧。”顾盼孙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身体都在发软，强撑着说了一句缓缓的朝门外走去。

“你要是个男娃，你奶肯定会给你治的，你奶肯定愿意的......”大丫娘仿佛魔怔了似的，双目涣散，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大丫担心的盯着她娘，后来干脆一咬牙就追了出去，看见妹妹躲在门外的角落，手指试探的捂着自己的左耳，她的脚步忽然就定住了。

顾盼孙愣在了原地，右耳只有痒到发麻的痛感，原来真的要听不到了啊。

“小妹，”顾大丫上前，装作轻松的给小妹打包票，“等大姐有钱了，就带你去县城的医院，以后肯定会好的。”

顾盼孙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不顾形象的坐在她大姐身边痛哭，“不会了，好不了了，他们都说好不了了。”

哭泣里带着沙哑还有绝望，顾盼孙知道自己以后就要当一个聋子了。

隔壁的许秀芝听见哭声，还以为又打孩子了，只是嘴上嘟囔一句：“真是造孽哦，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要指望俩闺女嘞。”

按许秀芝的看法，顾金宝那个二混子根本就不靠谱，从小就不知道干活，盼孙家的还指望养老，要是有这么好吃懒做的孙子，许秀芝恨不得等自己老了走不动了，自己搓根麻绳吊死算了。

“奶，你在干什么呀？”顾明娇看见她奶在家里的院子角落，好奇的伸着头问了一句。

“哎呦我的小心肝啊，离奶远点，别扎到喽。”许秀芝伸手拦住小孙女往前的脚步，心疼的喊着，不让她再走近一步。

这几天顾家村彻底消停了，但是许秀芝并没有忘记偷粮食的事情，等过了这几天的风声，那些人肯定还会再来。

为了不叫自家的粮食被人偷走，许秀芝叫自家老头子找了几根尖角的木头棍子，她拿着镰刀削尖，以备不时之需。

顾明娇就是她奶腿部上的小挂件，一天从早到晚就跟她奶黏在一起，此时可能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就委屈的撅着嘴，哼哼唧唧的要抱。

“娇娇，小心点，奶带你回去。”许秀芝看了一眼自家的墙头，就这么一个小角落还没弄，应该没事吧，不可能这么巧就抓住了这样的一个空隙。

许秀芝左手牵着小孙女，右手拿着两根木头慢悠悠的走了，满院子里到处都是插在地上的木头尖子。

夜晚很快来临，顾家村的所有人陷在沉睡当中，村口有个人佝偻着背，穿的严严实实，捂着脸在村口等着。

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心虚，男人左顾右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来回看，一副特别紧张的模样。

一直等了很久，男人才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畏手畏脚的走过来，靠近男人低声问道：“这几天紧不紧？”

男人摇摇头，他不知道许秀芝跟大队长曾经商量过事情，因此毫不知情的说着：“放心，他们这几天够累的，应该都睡了，还是老规矩，我带你去，你给我分两斤。”

“行，走吧。”男人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个外村的人往顾家村走去，几人合伙偷了两家的粮食。

颠了颠重量还有些不满足，不满的对男人伸出拳头，“你耍我们，这么点够不够吃两顿的？”

里面还不是什么粮食，只是厨房里经常囤积的白菜茄子，男人趾高气扬的抬着头，闷声的威胁：“赶紧带我们去个好的，这次干票大的。”

“没有啊，自从盼孙家的粮食没了以后，现在没有人敢把粮食放在厨房，都恨不得抱着睡觉。”

说话的男人也是一脸为难，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要不是自己实在是没得吃了，也不会跟其他村的人一块偷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