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芝生了四个孩子，前面还给自家老四媳妇儿接生过娇娇，不过那些都是顺产，这回她也不一定有把握。

周芙疼的额头一直冒汗，只感觉浑身粘腻腻的，下身好像一直在流血，她声音都在颤抖，大喘气的呼气吸气，抖着问道：“娘，我、我怕。”

许秀芝帮老四媳妇儿脱掉碍事的裤子，叮嘱自己大儿媳妇儿去烧锅热水，一边嘴上还安慰着周芙，“我在这你怕什么，我上次都帮你接生过娇娇，这回也是一样。”

“你别怕，你二嫂去请村里的接生婆了，你现在就留点力气等会用吧。”

说着许秀芝忽然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坏了，差点就忘了准备吃的。”

“晌午饭肯定还没吃吧，要吃点东西等会儿才会有力气。”

“老大媳妇儿，去厨房做碗面条，多煮俩鸡蛋......”

许秀芝安排的面面俱到，让慌乱无助的顾家人都平静下来，连顾庆国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他娘靠谱。

没看见嘛，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什么都搞定了，现在就差接生婆了。

顾庆国急得在门口团团转，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心都提到了后来处，根本就不敢落下。

他来回的走着，让顾老头跟门外的顾大哥、顾二哥都看晕了，顾老头皱着眉头，示意自家老三停下，“你娘在屋里，你担心啥，娇娇之前就是她接生的。”

“你就放心吧，别转了，转的我头晕。”

顾庆国苦笑一声，他鼻尖里仿佛还充斥着那一股子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屋里的躺着的是他媳妇儿，是他儿子的娘。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出点什么意外，顾庆国都担心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就在老顾家提心吊胆的时候，顾二嫂拽着手里拿着家伙什的接生婆，气喘吁吁的跑进家里，“快，人就在里面。”

接生婆在路上就听顾家老二媳妇儿说过了，这个时候摔倒，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是要先看看情况，万一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争气呢。

接生婆马不停蹄的拎着东西就推开了屋子，刚进屋就闻见浓烈的血腥味，赶紧上前检查，发现顾家老四媳妇儿都要晕过去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虚，脸色越发的苍白，腿上的血一直在流着，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生婆挤开许秀芝，在旁边的脸盆里洗了洗自己的手，接着顺着周芙的下身就摸了上去，不一会儿皱着眉头，砸吧了两下嘴，说道：“这个情况不太好啊，孩子一直出不来。”

宫口开了五六指，不过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了，恐怕会有什么危险。

接生婆要预先跟老顾家的人说好，接生本来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是她的问题。

许秀芝还没开口想好该怎么办，那边的周芙虚弱的躺在床上，听见接生婆的话，立刻来了精神，泛白的嘴唇死死的咬住，手上也在用劲，“能出来，我能生出来。”

她盼了好几年的孩子，必须要生出来，她一定要生出来。

周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就来了力气，接生婆看见她这副模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能使劲就好。

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是要看她这个当娘的，她这个接生婆，也只能搭把手，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去端碗吃的来，给她喂下去，对了，多烧点热水。”

接生婆说完以后，许秀芝就招呼自家两个儿媳妇赶紧来帮忙，小小的屋子里，硬是挤下了五个人。

周芙疼的汗珠都流到脖子里了，整个人跟被水洗过的一样，浑身上下全部都湿透了。

即使这样，她也硬是咬着牙吃了大半碗的面条，才大口的喘气躺在床上，人吃完饭后，屋里也没有顾大嫂、顾二嫂的事情了。

俩人担心的出去了，刚把门带上，顾庆国巴巴的上前问道：“大嫂、二嫂，怎么样了，芙娘没事吧。”

顾大嫂犹豫了半天，还是挑了些好的情况告诉了他，“没啥大事，四弟妹能吃饭就是件好事，四弟你就放心吧，肯定会母子平安的。”

顾庆国连一个微笑都挤不出来，担忧的点点头，继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门口。

要不是男人不能进去，顾庆国恨不得直接陪在他媳妇儿身边。

人到了最无助的时候，就喜欢去找一些内心上寄托，顾庆国也是如此，蹲在角落，学着他娘烧香的模样，神神叨叨的祈祷。

老顾家的其他人也没时间注意他，这个时候，只有让顾庆国好好的静下心祷告，他才能安心。

屋里接生婆面色不好的看着周芙，她的宫口倒是打开了，孩子始终生不出来，卡在了那里。

“你摁着她，我在她肚子上推一把。”

接生婆说完以后，许秀芝就摁着老四媳妇儿的双手，但是周芙疼的要晕过去了，挣扎的厉害，连许秀芝一时半会也让她安静不了。

“摁住喽，我要开始了。”

接生婆搓了搓自己的手，在周芙的肚子上找来找去，最后找准位置，跟推东西似的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推出来。

周芙疼的吱哇乱叫，呼痛声让周围的人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院子里的顾庆国紧闭双眼，嘴唇白的跟周芙有得一拼，每当周芙呼痛的时候，他的身子都会不由得颤抖一下。

想到自己媳妇儿第一次生娇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很快就生出来了。

“求求老天爷了，保佑芙娘母子平安。”

顾庆国在门外担忧，屋里的人都要急疯了，周芙的力气全部都使出来了，人都要虚脱了，眼皮不由自主的闭上，一副累倒要睡觉的模样。

“不能睡，赶紧把人拍醒。”接生婆呵斥着，示意许秀芝赶紧下手把人打醒。

这个时候睡觉，就是死路一条。

“老四家的，不能睡，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呢，赶紧的，睁开眼。”许秀芝拍了拍周芙的脸颊，人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