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整理好思绪之后，连云心缩着脑袋，露出骨碌碌的大眼睛，眼中写满了不安，这些人里面有三分之一是炼气中期的。

最特别是角落里的那个像乞丐般的男人，表面上像是普通人，当你细细感受之下，那人犹如一湖水，看不出深浅。

她试着运转灵力，暗搓搓挥出一刃，那铁栅表面闪过一丝流光，竟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铁笼子似是用特殊的材质建造的，灵力对它根本没用。

她放弃了使用灵力，左右观察一番后，她盯上左边铁笼子里面的男孩。

除开那些昏迷的、绝望的、惊恐的，而左边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衣服上面打了好几块黑色的补丁，脸上带着不舍和难过，比其他人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男孩抬头，就看到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比村里的二妞还要好看一些，只是眼中盛满了害怕。

他面带疑惑，“你不知道吗？这是牙商的船。”

连云心心里咯噔一下，牙商这个词，她在历史书上看过，就是为大户人家贩卖长工和仆役的中间商。

那她现在是在船舱里了？若不是男孩告诉，她都不知道，一点都没感觉到水波的晃荡，口中继续打探道：“我不知道怎么来到这的，我想回家·········”

男孩有些意外，他自己是因为家里贫穷，哥哥测出了灵根，需要大把的钱修炼，弟弟妹妹也要吃饭，实在揭不开锅了，父母就把他卖给了牙商。

他理解父母，哥哥也承诺了，等到哥哥出息了，就把他赎回来，现在他只不过是出一趟远门罢了。

看到对面的小妹妹根本不知情自己被卖了，便安慰道：“你别难过，待会你可以问问。”

“嗯，谢谢哥哥。”连云心吸了吸鼻子，“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

男孩知道家里的难处，但是面对家人的抛弃，他垂下眼睑，不想让对面的小妹妹看到自己眼中的湿意，压低声音道：“为了赚钱，我是自愿来这里干活的，这样家里就有钱了。”

干活？也对，人被卖了自然是帮人干活的，连云心扯了扯嘴角，心中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沉重，“这样啊·······”

声音很轻，男孩听到几声气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小妹妹没话说了，便暗自窝在一旁思念家人。

连云心没有看到，那个角落里的男人从凌乱的发丝缝隙中看着她，从她用灵力砍铁栅到与男孩交谈，一切都尽收眼底。

有意思。

“砰！”船舱的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外面的强光争先恐后地沿着来人的轮廓照射进来，那人走了进来，原来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粗眉倒竖，面露凶相。

壮汉挥挥手，从他身后进来几名仆从拎着袋子，每人手里分了小半块饼子，到了连云心这里，壮汉上前打开了笼子，扔下一句，“跟我来！”

其他人狼吞虎咽地啃着干饼子，眼睛似有似无地看着她，连云心抿了抿唇，跟了过去。

壮汉把连云心带到隔壁的小房间，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问道：“叫什么名字？”

连云心脑海中飞快思索，逃跑的几率很小，注意到眼前的壮汉眉头微皱，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她才道：“连云心。”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又为何一人出现在深林中？”壮汉的嗓门很大，修为炼气八层的威压隐隐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让她没办法撒谎。

所幸连云心有成年人的意识，没有被吓到，额头却冒出细汗，“我住在风灵城中，不小心被贼人掳走，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风灵城？看这丫头的衣裳，恐怕家室不凡，还有炼气三层的修为······

壮汉思索过后，在那张凶悍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和蔼的笑容，爽朗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你晕倒在半道上，正好路过就把你给带上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连云心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可以送我回风灵城？”

壮汉点头，“我在风灵城也有生意，只不过现在大船正在半道了，不好掉头回去，这样吧，你先跟着，等到了目的地，再跟随商队去风灵城。”

“谢谢叔叔。”连云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们这是去哪？”

壮汉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东清国的皇城，船上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就委屈一下先住在这儿。”

连云心乖巧点头，看着壮汉出去才放松下来，她捏了捏柔软的耳垂，心中思忖，这男人的话，她是信一半一半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如男人所说。

她现在也逃不出去，就先等等看。

摸摸肚子，饿了，从储物袋中拿出季君焱给的肉干，自从来了风灵城，她是一直没机会吃，想跟小伙伴分享都不能，解释不了储物袋是怎么来的。

吃完之后，催动灵力，把周围的肉香散去才开始修炼起来。

壮汉出了房间之后，唤来一个年轻人，凑上前，嘱咐他这般这般，见年轻人领命离去，眼中闪过凶光。

做他们这一行的，势必要打探清楚对方的来历，不然稀里糊涂地把人家大家族或者宗门里的弟子给卖了，到时候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

东清国皇城，偏僻的牙商贩卖聚集地。

连云心臭着一张小脸，小手随意地在地上摸一把，在铁栅上面摸两把，直到小手黑乎乎的才往脸上抹，随意地瘫坐在地上，也不管原本就肮脏的衣裳雪上加霜。

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连云心一般都往好的方面想，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可惜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大船到了目的地后，壮汉来带自己下船，给她来了一后脑勺，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处街道上，关在了铁笼子里。

好消息是笼子变大了。

一眼望去，这条街道四通八达，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房子门口堆放着许多个铁笼子，有些人并不安分，异常凶狠，就像困在笼子里的凶兽横冲直撞。

牙商面目狰狞，口中吐出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用力挥动长鞭，抽得那人满身的血痕，倒在地上才为止。

连云心收回目光，看来这里的牙商不止一个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个壮汉已经好很多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自嘲一笑。

对壮汉这个人贩子，她还发起好人卡来了。呵！

街道上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水沟里面不仅有冲刷下去的血迹，还有人的排泄物以及厨房的馊水混杂在一起，加上天气温热，经过发酵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有几个身着长袍的体面人来回打量着笼子里的货物，尽管用灵力在口鼻处进行阻隔，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口鼻。

只有这样才能在思想上隔绝气味。

看了之后，连云心就没兴趣继续看了，她阖上眼睑假寐，染上脏污的手指在袖子里面敲着膝盖。

要怎样才能逃离这个处境呢······

“小丫头，想离开这里吗？”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连云心猛地睁开眼睛，缓慢地抬起头打量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