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落云山的途中，云亭月有了新的消遣，不再热衷于给人泡茶，新的消遣是个装纽扣电池的掌上游戏机，只能玩一些经典的小游戏，诸如俄罗斯方块、贪吃蛇之类的。

云亭月玩得很开心。

云灵倒是出奇的沉默，坏掉的手机放在哥哥家，她一手托着腮帮子看天看云，一手屈指无意识地叩着茶桌。

再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沉下地平线，云灵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棵不知在此屹立了多少年的老树。

离开落云山时，她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山大王”，心中窃喜，想着一旦出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那么无聊的芥子空间，里面连个活物都没有，要她独自一人在里面待上十年，想想都觉得无法忍受。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云灵这次回到落云山，就是冲着芥子空间来的。

这天夜里，云灵偷偷地溜出了家，朝芥子空间所在的方向跑出了残影，喝下那杯浮妄茶后，她并没有如父亲所希望的那样，忘却有关沈自玉的事，反倒是回忆起许多童年的事。

包括母亲说的，有关于青鸾的传说。

云灵很顺利地进入了芥子空间，丝毫不知道一路跟在她身后的父亲，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果然啊，这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很好拿捏。

芥子空间内部并非一成不变，九岁的云灵是关不住的野猴子，漫山遍野地乱窜，误入芥子空间后，往前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水，无边无垠，往后是堆成山头的古籍，随便取一本拿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

除了湖水和古籍，什么都没有，云灵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拿了本古籍朝湖水里扔去，想打个水漂，就是溅起点水花也是好的。

然而，古籍入水，连一圈涟漪都没有泛起，甚至听不见一丝重物落水的声音，那湖水像个无声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吞噬着。

云灵不信邪，扔了一卷又一卷，直至手腕微微酸麻，才肯停下来。

之后，云灵终于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声音起初并不明显，像是小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

堆得有三四个云灵那么高的古籍，凭空出现在她身后，紧接着轰然倒塌，将云灵埋了个结结实实。

被砸得晕头转向的云灵好不容易从里面爬出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着实给自己找了“好乐子”。

十七岁的云灵再次走进芥子空间，湖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茶园，金色的阳光洒满了茶园，白色的茶花，清脆的鸟鸣，裹挟着茶香的风扑面而来。

茶园深处，穿一中校服的少年缓缓地转过身来，惑人的眉眼染上清浅的笑意，温柔地说道：“我喜欢这里，也喜欢你……”

云灵伸手捂住了心脏，那是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道：“都是假的……”

小玉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