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江湖术士的自我修养
作者:青山有幸 | 分类:现言 | 字数:52.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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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不自在
但是,明显在江北那边的办公室,还明显表现出“现在还没太能从漫长的对他师傅的不解和会议室里一群看神经病的眼神里清醒过来”的他,现在已经浑然忘了自己早上也是那种眼神,也忘了秦钟之前对他的凶残,满脑子现在都是“我师父可太可怜了,他就这样把他丢在了虎口,自己一个人逃出了生天”的愧疚,脸色沉重地让白树一度以为他们不是去支援,而是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路上半小时足够他把情况说清楚了,无非就是对方在秦钟质问的时候装聋作哑,然后等他问完了再拿他不懂的应对方案来绊他。
秦钟是真的不太懂这些,他从来都是遇见事情再想解决办法,一边服侍死老头子一边试炼,从来不愿意提前动什么脑子。
这次突然被赶鸭子上阵,他其实时间和精力都兼顾不了,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更是没拿下过,而这,又恰恰是对方抓着不放的理由,也一直是他被骂里的重点。对方就像是笃定了他拿不出合理的应对方案,死压这点,导致会议完全开不下去。
江北那总负责人真的是把秦钟惹毛了,知错不改,避重就轻,浪费时间,然而问题还是那个问题,本来他早上拿个大钢管出现,也就是为了打个脸,现在不打一顿是不能善了了,反正白树来之前解决,他又不用背这个黑锅,纯纯是对方故意挑衅的。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看不见怒意了,画风突变地往背椅里一靠,和颜悦色地说自己已经请了外援,持续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到现在,下午一点钟都要到了,众人却连午饭都没吃,秦钟这话一出,有种下午还要耗着,并且不耗不罢休的气势,会议室登时飘过一阵诡异的低气压。
就连原本站在秦钟这边的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不虞的神色。
秦钟却顾不上这许多。
那任务提供者,也就是甲方的直接负责人,叫程曼,虽然取着一个秀气的名字,实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秦钟短短半个月,已经打了八九回合的交道了,知道他的性格,自己也不想把一整天都耗在这里,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回去想好了再联系,大家重新开会也行的。
秦钟笑起来,也不管他说的那些话,直接勾肩搭背地把程曼往外带,说:“大家的时间都紧巴巴的,哪里又挤得出来再耗在这,反正我态度摆明了,今天大家商量不出来一个对策,就一个也别想走,不然呆了这么大半天,如果这会开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哪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又装作虚弱的样子,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人家大叔的身上,捂着额头装无辜:“我有点低血糖,应该是因为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大家也都饿了吧?不如请求会议先暂停,大家都休息四十分钟,大家先去吃个饭。”
程曼一出门就摸出烟来,显然憋得够呛,心里也烦地不行,他给秦钟嘴里塞了一根,毫不避讳地道:“靠,我大玄学家气成这样了,小事,没必要嘛,来来来,消消气。”
秦钟咬住烟,像个流氓一样,偏过头来凑他的火机,眼底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
这使得他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点神经质,他冷笑了一声:“你少放屁,这么点事卡我一上午,你自己怎么不解决完了再来找我呢?我不管他的主意是打的什么地方的,想涓涓细流来,还是什么波涛汹涌的大海,反正谈不过的话,我只能让你这次的谈论会彼此夭折了。”
这是要让他啥也办不了,回家等着砍头的节奏啊,程曼:“……别呀。”
秦钟接着发闷火:“别什么呀,我是不懂方案,但按现在的拖延法子,我哪怕是不懂这个东西,也知道你们这是在扯犊子,要是这群人肚子里憋了什么好屁,我秦钟跟你姓程!”
程曼赶紧撇清自己:“不不不,我可供不起你这么能耐的祖宗,咱们这不是开会在改嘛,好了好了,程哥带你去吃点饭,免得待会吵半道晕了,破了咱队里昏倒在办公室里的记录。”
秦钟往厕所走:“老子不吃叛徒的饭,表态,就现在,说你站谁的队伍吧?”
程曼假笑两声:“哥哥肯定站你这边了,要是江北的领导是我,你说直接干我都挺着你。”
秦钟学着他假笑道:“懂了,你今天是个看戏的哑巴,那我也开天窗说话了,但程哥我真不是针对你。我秦钟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不要底线,哪怕我今天夹着尾巴回去了,签同意书的时候我就是手残,我不签,他们队里手腕通天,跳过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自己去吧,也不用跟我们和什么作了,反正他们个顶个的能耐。”
程曼的酱油打不下去了,挑着眉毛追进厕所:“诶诶诶,这是人话吗?你要是小人物,那就只有白华掌门那样的才叫大人物了。操,江北那群人的负责人是傻逼,底下总有明白人,会把会议精神传达到我们老大耳朵里去的,好兄弟别上火。”
秦钟忽然咧出一口白牙:“我不跟傻逼生气,我外援马上就来了,叫你看看什么才叫合作方案。江城的白树,听过没?那办过的所有任务,没有不被夸简单漂亮,就连写的合作方案,全都是一句废话都不多的,实在不行,让你们总负责人去拜他当师父吧。”
他脸翻得有点快,又提了个很耳熟的名字,程曼愣了下,忽然鬼鬼祟祟地说:“是江城的那个特殊调查处的队长白树吗?”
秦钟斜着眼看他:“怎么?”
程曼打了他一下:“日,你这什么眼神……是小道消息,我之前不也是江城那边的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打小就有的臭的毛病,东家长西家短的,城里的事情我知道一半,村子里的事情,我却没有不知道的。我那个时候也是通过小道消息,说江城的特殊调查处有个姓白的队长,曾经做过的一个合作方案直接被最高领导人拿下来了,说是得罪了大人物,甚至因为这件事,差点连队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放屁!”秦钟根本不信,“我在江城呆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
程曼有点惊讶,按他的接触,秦钟其实在他心里就是个刻薄鬼,连他自己都不屑于维护的那种人,怎么对一个队长这么维护?他好奇地问道:“这么护短,你们认识?交情不错?”
秦钟坦然地叼住烟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认识啊。”
程曼就笑了:“你认识啥就维护人家?他对你做什么好事了?不就给你一份工作嘛。”
秦钟也跟着笑:“别放你的屁,你知道啥啊?要都像你似的,关键时候冷眼看我挨刀子,我还交个啥朋友,关键时刻,哪个当朋友地,会连个屁都舍不得放?”
程曼心想“卧槽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就听秦钟说:“你们相信八卦,我相信我自己,一个这么负责又以天下为己任地领导者,不多了,更不能有多奸诈,看我就知道了,一个因为纯洁、贫穷和善良而饱受欺辱的小人物,而且……”
程曼心想“拉倒吧,说的有一句靠谱地吗?”,就见他转过来一脸正直:“待会你见见他就知道了,非常非常正派的一个人,关键是,就是这个正派的样貌,也不仅仅是端庄,而且也长得蛮帅,我要是个女的,肯定就喜欢他这种的,你看,连我这么挑剔的人都说不出他坏化来,可见他有多好了吧?”
他笑得有点狡黠,程曼心里有点发毛:“你他妈踩低捧高也有个限度啊,你就是把自己贴给他,我也不能给你做主啊,我只是一个无奈的小兵,小兵你懂吗?”
秦钟见他死不识相,顿时拉下了脸,感觉自己白活半天,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觉得有点话不投机,甩着手腕赶他:“你一个领导当成了孙子,也是没谁了!吃你的午饭去吧,我打个电话。”
程曼点的煎饺刚上,秦钟的外援就来了。
掀开塑料帘进来的男人相当人模狗样,领带衬衫西裤,江北那群人这种自诩非精英不收的队伍里,很多人的形象都不如他。
秦钟见他进来,笑了笑给两个人做了引荐,白树向来不是一个自来熟的性子,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就看向了秦钟。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他夹着饺子在辣椒里翻来搅去的,白树看不过去,伸手抢了他手里的筷子,不轻不重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秦钟一下没注意,就大叫了一声,看见是白树,又搞得像劫后余生似的,乐个不停,丝毫不记得自己刚刚才被人打的可怜遭遇。
两个人未免有些旁若无人,程曼一愣,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趁着两个人没反应过来,扭身就出了饭店,不管两个小情侣的死活。
秦钟没说什么,也没有拦人,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和白树聚少离多,心里竟然总是不习惯,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自然是彼此念念不停,互相伴着聊起了天来。
白树倒是没有说很多什么,只是从秦钟的话里整合着意思,他夹起一只被秦钟放进自己碗中的饺子,嗷呜一口什么也没有沾就吃了。
秦钟自诩是个吃货,只要是好吃的,到了他这里,从来都过不了夜,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白树其实也是个隐藏的吃货。
他们两个几下就吃完了一盘20个的饺子,秦钟觉得远远不够,又点了两盘其他口味的。
半个小时后,赶在会议再次开始前,秦钟和白树强行赶回了会议室,白树进了房间,就被请到了台前,要求他这个“外援”提出他们这边最终的方案。
所有人都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恢复了体力,包括之前对秦白树殷勤个不停的总负责人程曼,此刻也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不满,如有实质。
盯着那个站在台前的男人,所有人都寄希望于他能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忽然,白树从口袋里掏出U盘,插入了主桌上的笔记本,不多时,投影设备被打开,洁白的幕布上,一点一点地出现了白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PPT,而秦钟的眼神,自白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鲜少离开他的周边,他觉得这个总是对他出手相助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连冷着脸都那么好看,好看到他觉得少看一刻,都是亏本的。
白树做的PPT,其实很简单,只是把双方这些年完成的任务做了个简单罗列,并用同一幅数据图标注了双方的完成量和获得好评的数量,发现这个最有效的罗列数据的方式,反而是众人都更能接受的,空口谈解决办法和质疑,没有办法拿到具体的数据,谁都不会安心。
好在,遇到的是白树他们,有良心,也真的想做好自己的事业。
直到天黑前,秦钟都以为这次讨论会只要白树出现了就万无一失。
在他的心里,似乎就没有白树搞不定的事情。
但是这次,他似乎错了。
他看着站在台前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地白树,想象着他如果不出现在这里,可能已经吃上了晚饭,可以好好休息。
可是因为他的缘故,白树不仅没有办法休息,反而脑力超负荷劳动,生怕他出什么差错。
白树正在回答一个人刻意刁难的问题,转眼瞧见了秦钟眼里的心疼,愣了下,笑了,用口型示意他自己没事。
秦钟的眼中,盛满了白树,他嘴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开口之后,却只是在无声地呼唤对方的名字,他叫:“白树。”
声音缱绻,如果离的近了,一定能听见。
看见白树又转头答疑了,秦钟心里闪过一丝自己都不理解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