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莫辞朝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林郁又急又怒：“他现在还在昏迷，醒不醒得过来还不知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他为了见你一面，胃出血都不顾，折腾去了墓园，结果回来就跑去换了腺体，你要不要这么狠？”

面对林郁劈头盖脸的质问，莫辞朝脑中空白了一瞬，换腺体？

“医院的地址。”说完这句，莫辞朝就挂了电话，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急匆匆离开了酒店。

他以为这几天靳柏寒没来骚扰他，是对他彻底死心了，没想到竟然跑去干了这么愚蠢的事。

怒火自莫辞朝心底燃起，一直烧到了头顶。

靳柏寒太疯狂了，这根本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宁市与海市相隔不过几百公里，但是莫辞朝喝了酒，不能自己开车，他又等不到明天，只好麻烦莫家的司机送他。

“少爷，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莫辞朝的脸，关切地问。

莫辞朝捏着眉心，紧锁的眉头，抚都抚不平：“没事，你开你的，请尽量快点。”

司机有些不放心地又看了莫辞朝几眼，从莫辞朝回莫家起，他就成了莫辞朝的专职司机，见到莫辞朝都是平静的，没有大喜大怒的情绪。

哪怕是在公司被刁难了，莫辞朝也很少在面上表露出烦躁或者愤怒。

这是司机第一次见到莫辞朝这么焦灼的状态，所以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一向沉稳的少爷失了分寸。

莫辞朝头有些晕，他虽然酒量不错，但那么多人一起灌他，还是有些受不住。加之靳柏寒的事，在脑子里搅来搅去，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

人在烦躁的时候，痛感会变得更加强烈，又会愈发烦躁，如此循环。

直到接到了林郁的电话，说靳柏寒已经醒了，他一直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胸腔，但愤怒却没有消减。

到了医院，莫辞朝冷静了些，让司机先找酒店休息，自己乘了电梯上楼。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院，之前做腺体检查的时候来过一次，但这回他却想把这里拆了。

林郁一直在门口等着莫辞朝，见到人，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你是……荆月沉？”林郁好多年没见过莫辞朝，发现他和记忆中有些不太一样。

相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不同的是给人的感觉。非要具体说，从前莫辞朝就像学校里戴着眼镜沉默不语的男同学，现在却是摘下眼镜后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学霸。

也不能说是学霸，莫辞朝现在的气场太强了，更像是杀伐果断的决策者。林郁缩了缩脖子，难怪他哥会被迷得晕头转向，腺体都去换了。

“莫辞朝。”莫辞朝说了自己现在的名字，朝林郁点了点头，推开病房直接朝躺在床上的靳柏寒大步走去。

靳柏寒脖颈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脸色苍白无血色，眼皮耷拉着很虚弱，见到莫辞朝，才勉强将眼皮撑起来。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啪”一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你他妈的疯了！”莫辞朝扬手一巴掌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掌，咬牙切齿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诶，你干什么！”落在后面的林郁赶紧冲过去，抱住莫辞朝的胳膊，“他还有伤！”

莫辞朝当然知道靳柏寒身上有伤，要不然以他的怒气，就不是两巴掌能平息的，靳柏寒起码得被打个半死。

上一次被莫辞朝打还是十四岁的时候，他偷偷跟几个朋友跑去海边游泳，结果却不小心抽筋，差点死在海里。

莫辞朝赶到的时候，靳柏寒已经被救上来了，只是昏迷不醒。莫辞朝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给他人工呼吸。

靳柏寒刚睁开眼，还没说话，先被莫辞朝揍了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

那时候靳柏寒还没有分化，根本不是莫辞朝的对手，被揍得很惨，躺床上几天没能下来。

靳柏寒也是那时候知道，表面上看着温顺的莫辞朝，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凶的。

挨了两巴掌，靳柏寒却扯着嘴角笑了，盯着莫辞朝的眼睛里焕发出神采：“阿沉。”

林郁虽然是alpha，但他也不是莫辞朝的对手，被莫辞朝狠狠掼倒在一边。

“你是三岁还是五岁？这种蠢事你也干得出来。”莫辞朝一手捏住靳柏寒的下巴，使了很大的劲儿，能看到指腹下的肉都被捏得泛白，足见他怒气之盛。

靳柏寒疼得皱起了眉头，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疼。”

莫辞朝还是松开了手，一向平静的眼底波澜荡漾，似乎能看到燃烧的怒火。

“我现在不是蜜桃味了。”靳柏寒伸手去抓莫辞朝的手，他使不上力，轻轻地蜷着手指，挂在莫辞朝半握的手掌上。

“疯子！”莫辞朝甩开靳柏寒的手，怒声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疼你吗？我只会觉得你幼稚，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没办法了。”靳柏寒看着莫辞朝，有些无助地说，“我道歉没用，忏悔没用，追着你也没用，你甚至厌恶我的味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莫辞朝闭了闭眼，再睁开，看见靳柏寒脸上印着几道鲜红的指痕，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自从找到莫辞朝以后，每次靳柏寒去，面对的都是莫辞朝的冷嘲热讽。他宁肯莫辞朝打他骂他，也不想看到他对自己一脸漠然。

那会让他觉得，莫辞朝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爱没有，恨也没有，什么都没有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看到莫辞朝现在这么愤怒，他反倒欣喜若狂，起码证明莫辞朝还是在乎他的。

“我真的很疼。”靳柏寒又壮着胆子去拉莫辞朝的手，“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是以此要挟你，就是想你理理我。”

人非草木，靳柏寒为了他一句话就去换了腺体，莫辞朝再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只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总是那几句话，已经说得厌烦了。

靳柏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莫辞朝不可能不触动。更何况原本他也是不够坚定，才想把话说得决绝一些。

“你简直有病，那么想死，不如让我打死来得好。”莫辞朝还是忍不住骂。

靳柏寒晃了晃莫辞朝的手，拉着他的手掌覆到自己脸上，轻轻蹭了蹭：“等我好了再打吧，现在打也不过瘾。”

莫辞朝垂眼看着靳柏寒，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会向自己撒娇卖乖。

这一招用在莫辞朝身上，百试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