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莫辞朝是打算回海市的，昨晚急急忙忙跑来宁市，莫先生那边都还没有解释，但沈明章的一席话让他犹豫了。

当接到林郁的电话，得知靳柏寒因为他竟然疯狂到换腺体的时候，莫辞朝就已经没有那么动摇了。

像靳柏寒那样骄傲的人，何曾这样卑微过。

靳柏寒原本就是满身流光溢彩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夺目的存在，可现在他的光鲜亮丽似乎都被掩埋了。

其实莫辞朝是受不了这样的。曾经他会宠着靳柏寒，纵容他对自己放肆，就是因为喜欢他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哪怕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不想看到靳柏寒在他面前卑微的样子，他不喜欢。

他没法原谅，也没法接受现在的靳柏寒，所以才想一刀两断，可他也没想到，靳柏寒会纠缠他到这个地步。

暖风缱绻着拂过莫辞朝的脸颊，顶层餐厅里，沈明章早已经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个酒店的楼层非常高，顶层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宁市。

第一次俯瞰宁市，是靳柏寒带着莫辞朝去的，就在宁市的一幢标志性建筑大厦，那里的视角比这里更辽阔。

莫辞朝忽然想起来，自己有很多第一次，都是靳柏寒带他完成的，那些都是不会被抹去的记忆。

不知坐了多久，莫辞朝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莫辞朝认得，是靳柏寒。

铃声一直在响，自动挂断之后，又响起来。

从前靳柏寒也是这样的，只要联系不上他，就会一直打电话。莫辞朝要是没有接到电话，手机都能被打爆了。

手机铃声引来周围客人的注意，莫辞朝致以抱歉的目光，站起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餐厅外走。

这一次手机里最先传出来的不是怒吼，是靳柏寒疼痛的呻|吟。

莫辞朝蹙紧眉头：“你有什么事？”

“阿沉，我好疼，快要疼死了。”靳柏寒的声音很虚弱，飘飘渺渺，像针一样扎进莫辞朝的耳膜。

昨天看到靳柏寒的时候，他瘦了很多，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嶙峋，脸色也差得可怕。

“你活该。”莫辞朝沉默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好话，只是攥着手机的指节有些泛白，足见他忍得多厉害。

靳柏寒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你回海市了吗？”

“快了。”莫辞朝如实说。

靳柏寒的声音似乎清亮了些：“你来看我一眼吧，我太疼了，你来看我一眼就不疼了。”

“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吗？”莫辞朝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这种拙劣的伎俩，莫辞朝一直心知肚明，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接受而已。

靳柏寒不依不饶：“我真的很疼，没有骗你，你就来看我一眼吧，不然我去看你。”

“你再折腾，就直接去地下见夫人吧。”莫辞朝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那你会来看我么？”靳柏寒小心翼翼地问。

莫辞朝没有回答，冷淡道：“挂了。”

耳边传来忙音，靳柏寒脸上却浮现了笑容，给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颜色。

“哥，你退出娱乐圈，真的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长你这么帅还这么会演戏的，肯定找不出别人了。”林郁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说。

靳柏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退，摸到床头柜上的苹果朝林郁砸过去：“滚！”

林郁一把接住苹果，笑嘻嘻地说：“哥，刚才医生来找我了，他说你的腺体移植恢复得很好，半个月就没问题了，但是具体信息素要等腺体养好之后才能得知。”

“嗯，你去楼下接一下，阿沉应该要来了。”靳柏寒说。

林郁挑了挑眉：“他不是直接挂电话了吗？没说要来吧？”

“让你去你就去。”靳柏寒怒声道。

林郁也不敢违抗靳柏寒，赶紧溜出病房，下楼去接人。

本来以为这是靳柏寒的一厢情愿，没想到站了十几分钟后，莫辞朝还真出现在医院楼下了。

“荆月沉，这边！”林郁朝着莫辞朝挥手，一脸惊讶，“你还真来啦？”

小时候莫辞朝对林郁的印象不算太好，因为林郁跟着靳柏寒恶作剧捉弄过他几次，以致现在也没什么好感。

“我改名了。”莫辞朝冷淡地说。

林郁见莫辞朝直接错开他往电梯那边走，皱了皱脸跟上：“诶，你小时候就不待见我，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记仇啊？”

“这叫从一而终。”莫辞朝道。

林郁扯了扯嘴角：“……”

莫辞朝倒是毫无芥蒂地问：“靳柏寒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呗，真搞不懂他，一个顶级alpha，换什么腺体啊。”林郁撇了撇嘴，“我要是顶级alpha，出门都横着走。”

莫辞朝眉尖抽了抽，手又有些痒了，提起这个他就想揍靳柏寒。

“不过他恢复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顶级alpha的基因强大，腺体移植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过不久就能长好了。”

莫辞朝的火稍稍熄了些，不然他进病房第一件事，还是先给靳柏寒两巴掌。

两人很快就到了病房，莫辞朝面无表情走进去，冷淡地扫了眼靳柏寒：“还没死。”

“阿沉。”靳柏寒想起身，刚抬起头，后颈的伤口被扯到了，疼得直吸气。

莫辞朝两步走到病床前，按住他的肩膀：“你还想怎么折腾？”

“你别生我气了，我就是想变成你喜欢的味道。”靳柏寒趁机抓住莫辞朝的手，睁着眼睛无辜地说。

莫辞朝没有甩开他的手，但表情也没多好看：“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味道？”

“反正不喜欢蜜桃味。”靳柏寒垂下眼睑，有些失落地说，“这回肯定不会是甜腻腻的信息素了，你肯定喜欢A一点的味道。”

“靳柏寒。”莫辞朝声音里带着些无奈，“我不喜欢你了，跟你是什么信息素没关系，以前我是beta的时候，根本闻不到信息素。”

靳柏寒轻轻抓着莫辞朝的手，有些小心翼翼：“从前我做了很多不对的事，但是我都会改，我的脾气，我的任性，我全都改，你可以不要再说‘恶心我’这种话了吗？”

莫辞朝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是不是忽略了我说的，我被标记过？”

不提还好，靳柏寒一直在自我回避这个问题。只要想到宁君泽标记了莫辞朝，靳柏寒就嫉妒得想杀人，莫辞朝是他的，宁君泽怎么敢。

即便是演技再好，在面对莫辞朝的事上，靳柏寒永远能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和情绪，比如现在直接黑了脸。

“我不会放过宁君泽的。”靳柏寒抓着莫辞朝的手用了些力。

“你……”莫辞朝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推开了。

“靳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