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四方空地铺着防滑软垫，旁边有着占据整面墙壁的镜子，不是舞蹈室，而是大型健身房。

而现在这个健身房的器材都被移走，只为了提供一个足够宽敞的战场。

将问我缓步走进场馆，心里有些异样。

越来越觉得净除所拉胯了。

异管局怎么啥都有啊？为什么这样大的场地会存在于异管局的地下而不是净除所的地下？镇暴小队又不驻扎在这，这么大个健身房给谁用啊？

净除所呢？净除所救一下啊！

什么时候你净除所也搞个训练场医务室什么的，省得天天啥事都往隔壁跑，除了零食不缺净除所真是什么都缺，你净除所是伪装成网吧别真成网吧了啊，谁负责的啊？

大白老师呢？大白老师说话！

老白：6

将问我扭了扭头把杂念甩出，开始观察远处的对手。

别看莫九九人小鬼大的，对待战斗却是格外地认真。此时她已经将道袍上的玩偶和腰带上的挂饰全部卸了下来做着拉伸动作，若不是还维持着的侧马尾一跳一跳的，不然将问我一定认不出眼前这个双目有神，炯炯闪烁着烈光的眼睛的主人会是刚才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丫头。

莫九九已经脱下了那双不便移动的厚底凉鞋，洁白的小脚好似雪糕一般点在软垫上，可再往上看，只是站立着就隐隐绷起的小腿肚彰显着其下盘力量之凝实。

练功先练桩。

将问我没有忘记莫九九自我介绍时其武当的出身。在这个有着灵能的世界里，很多宗教和信仰的存在和发展出现了不小的变数，像武当这种道教山门还是推崇的真武大帝的门派，在这个世界里一定留存着更多战斗方面的底蕴。

眼前身形不大的小丫头不可小觑。

“将问我！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的称号？”莫九九原地跳跃着朝将问我喊道。

健身房的面积很大，又都是身体能力出众的灵能者，两人的初始站位相隔很远以至于莫九九需要提高音量才能让将问我听清。

“不了，名字就好。”将问我默默把特质手套和袖剑穿戴好。

“将问我！你面具不带，刀不用，是瞧不起我吗！”不是莫九九在挑衅将问我，单纯的就是喊得太大声有点像是挑衅。

“我不是来杀你的。”

将问我少见的摆出了格斗的架势而非前冲的架势。

侧身重心沉下，一拳握实曲臂置于下巴和胸口之间，一拳虚握伸臂置于低位腹前，面对各种情况比较综合的格斗架势。但对于将问我来说摆出这样的架势就是把先手让出去的意思，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将问我在瞧不起别人。

空置的健身房里不止有即将战斗的两人，还有前来观战的众人，不仅是莫等闲，赢已和老白等人有义务在现场避免意外，还有很多异管局的工作人员想要过来凑凑热闹，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老白和接待员小姐就站在将问我的不远处。

“老弟，就算是应酬人家，也没必要这么不认真吧，刀不带就算了，连热身都不用？”

“我已经很认真了。”

将问我紧盯着远处还在原地蹦跳热身的莫九九，回话的同时在分析着她可能选择的战术和身体能力的强弱。

他对待这场不必要战斗本身的态度确实是很敷衍，但既然决定要做了就不会摆烂，迈出步伐就要尽力奔跑。

「切断」是不能重用了，就算不是性命相搏，「切断」对人体的杀伤也过大了，只装载两把袖剑给自己创造机会就是极限了，可惜的是短袖不能掩藏住这一点。

投枪自己回来的这两天里赶制了两把，但没意义，宽广场地的“决斗”下动作全部暴露出去了，投枪这种需要短暂蓄力还不灵活的武器只会拖累自己。

不配合「切断」的话“眼”对于战斗的作用微乎其微，一直戴着面具还会增加灵能的损耗，莫九九一个练家子多半也不是构筑类的，不如不戴。

能依靠的只有“脊”，如果身体能力的碾压不能带来胜利，那就只能开摆了。

想好了战斗的思路，将问我绷紧肌肉，漆黑的脊在衣物下随着幽蓝的灵能被点亮而攀升，少年身上的气质瞬间改变。

远处的少女也在感受到将问我气势一变的同时随着下一个起落电射而出。

“来了！”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现场的每一个人脑内，心神不由得随着莫九九的抢攻而动。

明黄色的灵能像是喷气飞机的尾焰一般出现在莫九九登踏而出的双腿之上，这一幕让将问我眼皮一跳。

「激流」？

百米不过点地间，随着一次明黄尾焰的爆炸莫九九已经逼近到了将问我的十米内，超乎想象的疾速。

「激流」本就是利用叠加型灵能放出的技巧型术式，叠加型灵能者能够使用同样的技巧不奇怪。但将问我能够把这份技巧运用到战斗当中的根本原因是他有着“脊”的「自我控制」可以让动作的精度跟得上速度，一般的叠加型灵能者随便使用这种技巧提速接近敌人，而又没法在视觉和动作上跟上自己的速度的话就只是把生命送到别人手上而已。

第四十六章 太极

所以这还是将问我第一次看见正版叠加型灵能被用于提速上。来不及再想更多，莫九九包裹着流焰般黄色灵能的拳就已经抵达了将问我的面门。

放出类叠加型灵能者的「激流」出力远超将问我这个特质系的盗版，太快了。

但将问我还是更快。

“一。”第一阶段预借毫不犹豫地展开，将问我的身体素质瞬间拔升，最后0.5秒扭头避开黄色焰拳的同时欺身向前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半圆摆臂。

传动着腰部力量的上勾拳同样携着幽蓝色的焰光朝着莫九九的下颚打去。

莫九九的样貌比起幼小的身材来说要精致成熟得多，此时看到将问我一个特质系能零距离直接爆发出压过自己一头的速度，偏美艳的小脸上也是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左手抬手想要挡住反击的手，但是来不及！

改挡为推，同时大功率的明黄色「激流」于掌中爆发，莫九九知道自己再用「激流」给左手提速也来不及在这个距离挡下，干脆反向加强推出去的力道，虽然手掌会受点伤，但成功推开将问我的上勾拳的话自己也将获得一次反击的机会。

莫九九最后关头的变招确实是起效了。拳掌相抵的同时将问我的手臂被「激流」的巨力隔开，右手臂被带着越过莫九九的身体。

将问我此时不得不将右肩背和右腰腹露出来了。

莫九九很干脆就是一个中段踢扫想将问我的肋部，侧腹打击远不如腹部正中打击来的有效，而如果能在这一击对将问我的肋骨造成重创，就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右半身动作和呼吸节奏。

足以奠定战局的一踢。

然而令莫九九没想到的是，将问我直接扭身迎向了这一题，这扭的一点距离不能减弱这一脚的伤害，但却让将问我挥出的右臂抢到的足够的时间。

重击如莫九九计划般的打在了将问我的肋骨上，灵能者优良的听力甚至让她听到了其骨裂的声音，可将问我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而莫九九却直接陷入了将败之镜，她的小腿在这一瞬间被将问我回缩的右臂夹住了，于此同时自己的大腿也已经被将问我的右手抓住。

要知道，将问我的左手还空着。

莫九九来不及为自己的大腿被抓住而害羞，将问我也来不及感受手上传来的弹性。

左臂快速的刺拳携着「激流」已经袭向了莫九九的胸口。

倒不是将问我涩批，而是自己目前这具身体比莫九九高不了多少，自己沉下重心面对她前冲的情况下，刺拳能命中的最快抵达的地方就是水平对应的莫九九的胸口。而且拳头不够重的话也没必要追求对其头部的击打寻求KO，对其肺部和内脏的打击一样能积累胜利的资本。

眼看这一击将中，莫九九也顾不得再继续藏拙，放出类叠加型的灵能光芒自全身亮起，却不再似焰火般热烈而暴躁，而是如水流般温顺流动。

那水流竟是在幽蓝焰光贴近之时将其滑开。

将问我见以伤换伤的一击不中，她还用出了未知的能力，便立刻松开右臂后跳拉开距离。

和曾经遭遇的「扭曲」那种强硬地曲折轨迹不同，将问我感到自己的力量被那股水流所引导和吸收，随后流转消失，若不是自己拉开距离，恐怕莫九九的下一记反击会格外地恐怖。

“这是什么抛瓦？”重新拉开距离的两人相视，将问我率先开口。

“太极，小子。”

莫九九合手与腹，提气吐纳之后摆出了太极的起手，脸上重新露出微笑，比起刚才的认真专注以及更早之前的任性活泼，此时的她笑容自然，体态动作充斥着一股意境，俨然有了一丝一代宗师的气质。

但这骗不了将问我。

“你这是伪权能吧，太极哪有这么玄乎。”

一语道破黄色灵能水流的本质——莫九九的伪权能「太极劲」，持有属性偏向概念「操炁」。（炁同气）

“嗯哼，再不拿出你「破法」的本事，会输得很惨噢？”莫九九只是微笑。

“算了，反正身体状态还好，我就再稍微认真一点。”

将问我也是被难得的缠斗与战术交锋激起了一点兴致，压低了身体做出自己最熟悉的前冲加速姿势。

“二。”肌肉隆起。

第二阶段积压经过将问我的进一步改良，已经能够做到在此预借的前提下将全身的肌肉保持低限度的绷紧和缠绞，不仅能进一步增强常态爆发，还能更快更自由地让个别部位的肌肉进行完全扭绞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而重点也不是肌肉的提升，而是随着进入第二阶段，灵能在“脊”的权能下流入了肌肉当中，直接作用于发力。

虽然缺点还是有点伤身体，但相较于常态的加成，这点损耗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进入“脊”第二阶段的将问我也不能打破加速度的限制，但在「激流」对常态爆发的极限加成下将问我在起步后的零点几秒内就已经轻易地超过了一马赫。

剧烈的音爆撕碎了健身房的墙镜，也让在场的普通人不得的捂住了耳朵，这般崭新的速度亦在将问我的皮肤上割开了道道血痕。

但要担心的不是健身房的损失，不是在场的普通人，也不是将问我的身体状态，而是面对着一颗人形炮弹击发的莫九九。

‘骗人的吧，二阶能有这种速度？？！！他的伪权能真的是「破法」吗？’

莫九九瞳孔微缩，这般速度，曲曲百米不到连眨眼间的时间都不需要，她只能凭着自己磨练十数年的武艺和身躯下意识地去驱使伪权能，使用「操炁」的太极之力去接下这一击。

明黄水流样的灵能流转在莫九九的周身，「太极劲」以炁的形式存与浓郁似水的气流当中。

莫九九闭上了眼，将“水流”重新化作气雾散开，在幽蓝闯入气雾范围的同时，莫九九侧身踏出悬之又悬的一小步，右手如抚摸般轻触将问我袭来的拳，他的臂。

将这股超越坦克炮弹的劲力流转移动，滑动到左手又滑动出去，炁在旋转，划出完美的圆，不论多强大的力量，在太极的圆润如一面前也只有被运转融合或排斥出去的结果。

在普通人的眼里，将问我只是用速度把染着幽蓝的拳锋拉扯出一道疾速的细线，随后在与莫九九的明黄接触的一瞬间就掠了过去，砸进了后面的墙壁里。

莫九九颤抖着双手，又一次归于腹下提气吐纳，额前不断流下的汗珠代表着她接下了这一击也并不轻松，甚至是极为艰难。

‘这样的速度，就算是四阶那种极度接近灵肉合一的躯体也无法单纯地依靠肉体力量就展现出来吧？净除所的特质系都是怪物吗？’

莫九九想着，烟尘散去，将问我已经从墙壁的废墟里撑着爬了起来，灰尘和水泥墙碎片自身上洒落的样子有些狼狈。

“是莫九九赢了吗？”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对比，心里对较量的结果有了判断。

红王莫等闲适时鼓掌，可口中的话语却不是在为自己女儿的胜利祝贺。

“「破法之刃」，名不虚传。”

莫九九也低下了头，沾着汗水的发丝披下，遮住了眼里的不甘。

“是我输了。”

这时人们才发现，莫九九垂落的双手正不断地溢出鲜血，两道浅浅的口子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牙咬」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已经轻易地破开了「太极劲」的流转，而以袖剑的长度自然不可能只造成这个程度的伤势，而被破开了的「太极劲」也不可能真的把将问我的动能全部排开。

将问我还是收力了，只振出了一小部分袖剑剑刃，多少还是被排斥出去了一些力道。

而看似将问我被自己的速度带着砸进了墙里，但其实已经剩下不了多少动能，大部分的动能已经被莫九九的手臂所承受，她之所以双臂颤抖也是这个原因。

“女孩子的手还是不要留下难以复原的疤痕比较好。”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