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X先生的攻击，将问我并未作出防御。

他没有改变体表极致灵能的外显偏向，只是任由X先生的手刀刺进自己的血肉当中。

不是将问我瞧不起X先生的攻击力度，而是重新变得精准的他判断这一次攻击并不需要防御。

增殖的血肉阻止了X先生的“深入交流”，未等他感到诧异，将问我已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这只送到自己面前的手臂。

同时嘴上还不忘继续输出垃圾话：“随意更换身体的你，是什么血统还重要吗？”

随后，将问我右臂之上的幽蓝爆闪，握持黑矛的手势一变。

在久违的「激流」技巧加持下，将问我轻而易举地就以插入X先生体内的特质长矛为杆将其挑起、双足腾空。

“知道吗，我其实觉得你有点可怜。”

短兵交接的瞬间便被制住的X先生刚想反抗，又被将问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所迷惑。

“什么？”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而且还是来自“同类”的侮辱。

“你现在.....”而将问我动作不停，持矛的右手和抓住其大臂的左手向外用力，“到底算是谁（Who）？”

骨骼与肌肉被拉扯得隐隐作响，X先生像是一块即将被撕裂的破布一般。

必须做些什么了，他选择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挨揍的。

就算是要再一次地被杀死甚至是虐杀，自己的礼物也应该完整地送达。这么想着，X先生试图抬腿，现在两个人的双手都被“控住”了，用踢腿来挣脱僵持是最佳的选择。

但X先生能想到的，将问我自然也想到了。

见拉扯没有第一时间“出效果”，将问我便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还不够，果断地抬起腿先发制人。

双臂用力往外拉扯的同时一记挺身正踹，大小两道鲜红随之在将问我的面前朝着左右喷洒。

将问我看了一眼左手，X先生的整只手臂都被自己扯了下来。

但右手的黑色长矛却仅仅只是滴落着鲜红，有点可惜。

爆起灵能将残臂烧得连灰尘都不剩后，将问我随手甩出长矛，将想要依靠一只独臂挣扎着起身的X先生钉回墙边。

只是一个照面，X先生好像就又一次落入失败濒死的境地。

但带着仇恨的战斗并不会这么快地结束。

细密的黑色触手摆动着从X先生的断臂处爬出，森白的骨柱在这些畸形肉芽的簇拥下飞快窜出，只是两秒不到，崭新的手臂便完整地长了出来，肤色甚至和断面的另一边别无二致。

X先生用恢复好的双手抓住长矛，一个使劲便把它从身后的石墙内拔出，艰难地想要站起来的同时又进一步地把长矛从自己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他的血污染了镌刻在黑矛上的权能术式，阻止了将问我想要“引爆”它的意图。

他撑着长矛站起，待到重新挺直身板时，已不见那副重伤濒死的模样：“嘿嘿嘿........”

“你笑什么？”将问我驻步，下意识地认为X先生要耍些什么花样。

“你问我....算是谁？”X先生拄着长矛的样子好似拄着手杖的贵族，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血战当中，“我当然知道我是谁。”

他理了理歪皱的衣领，说话依旧慢条斯理的：“倒是你，将问我。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还能算是你吗？”

X举起“手杖”，指向了将问我的左肩。

那里的衣物破开了一块，露出了里面的皮肤。在将问我踹走X先生的同时，他也抓下了将问我肩旁的一片血肉。

但和手臂恢复如初的X先生相同，将问我的左肩也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你明明可以操控强化系的灵能阻挡住我的进攻，却用这种以伤换伤的方法来试图撕下我的双臂。”X先生提出质疑。

“那又如何，只要能抓住这个能够重伤你的机会，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将问我不以为意。

“可....”X先生立马反驳了他，“你明明知道的，我拥有「魔女」的权能，我的躯体具备极强的不死性。哪怕是这具别扭的身体，其素质也能在彻底激活后继承到足够强的恢复能力。”

“你见过我的「神化」，你应该知道的，可你却还是作出了这般无谓的举动。”

“喜欢招招致命的你不该如此粗糙，除非.....你也认为只是这种程度连‘受伤’都算不上。”

说到这，X先生忍不住又一次地狂笑：“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那个权能或者说概念....是「增殖」，对吧？是上次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对吧？！”

“哈哈哈哈！”X先生此刻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开心得多得多，“将问我啊，将问我，你并没有完全拒绝我！”

就在X先生的笑容即将夸张到堪比宇智波狂笑四杰的程度时，将问我动了。

他左手向后虚扯，X先生的笑声被迫停止。

看不见的锁链猛然绷紧，将X先生捆绑着带向已举起拳冲过来的将问我。

第三十八章 孽缘

“你不该碰我的特质的。”

将问我右臂顺时针画圆，由上至下蓄满劲力的右拳重击在X先生的腹部，将其再一次打飞。

腹部受到重击的X先生仍然试图用语言来攻击将问我：“咳，看看你的这副样子！咳咳！”

仓促抵挡间，X先生又从将问我的右臂上抓下大片血肉。

但只是转瞬间便恢复如初，甚至比X先生表现出的恢复速度还要快上数倍。

“看看你这副样子！哈哈哈哈！这样战斗的你，不是比谁都要像怪物吗？！”

幽影乍现，现出蓝色轮廓的锁链强行拉住已经倒飞出去却还在垃圾话的X先生，让他再度迎向追过来的将问我。

“我一直觉得，杀人对我来说就像是喝白开水。”将问我再一次抡起拳头，被「激流」强化的幽蓝灵能化作闪电状，“白开水无色无味，只是补充水分的话，我还有更多的、别的选择。”

“但如果补充水分这件事成了急迫的必要，而手边又正好有一杯白开水的话，我便会干脆利落地喝掉它。”

“杀人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没有甜味，没有苦涩，也没有其他。”

“仅仅只是‘必要’罢了，代表不了更多。”

这一次，是正直拳，落点是X先生的胸膛。

“但....”

高度凝聚的闪电状幽蓝灵能象征着爆发，这一拳不仅再度击飞了X先生，还将他的胸口开了个对穿。

“我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你的时候.....”将问我这一次没有再提速跟进，只是缓步走向叒变得狼狈不堪的X先生。

X先生被这股力量轰飞，直接撞穿了圆厅的墙面，而束缚着X先生的幽蓝锁链也于此时彻底显现，它们拖拽着X先生又一次迎向走来的将问我。

在X先生没有及时扔掉黑矛的时候，这以「隐手」为基底并依靠极致灵能完成塑形的锁链便悄悄地借由特质长矛为出发点捆住了他。高精密度搭配上巨量的极致灵能，让「隐手」的力场更加细致，也产生了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说灵能的储备与恢复速度，以及身体的不死性与随意操弄概念的能力，算是补全将问我原有能力的最后一块拼图......

那么在将问我重新开始拿回属于他的，那部分原有的力量之后——

那副描绘着力量之顶的绘图便会真正展露出它的风采。

锁链越来越凝实，也越来越多，幽蓝的锁链支起X先生，使其犹如被绑在十字架上即将受刑的罪人。

将问我跨过墙面的破洞，走到由锁链组成的十字架前。

“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对杀死你的这个过程、这杯白开水，感到了一丝甜蜜。”

将问我招手，黑矛再次乖顺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如果现在在我面前的你只是这种程度，那么我其实有很多种方式能够在一瞬间就把你碾成粉末。”

在X先生的近距离注视下，将问我的手中爆发出近乎无尽的灵能。而在这磅礴灵能的持续洗礼下，那特质长矛竟然硬生生地再一次改变了形状。

X先生起初觉得难以理解。

以他的亲身了解，哪怕「增殖」会大幅增加灵能的存储上限，也绝对禁不住这么造。对比起蓝条上限的增幅，「增殖」对于蓝量恢复速度的加成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制造尽可能多的「使魔」来当作充电宝用，才是特质系对于「概念·增殖」在灵能储备方面上的正确打开方式！

而你将问我一下子损耗这么多灵能，也没准备好足够多的「使魔」，就只是为了改变一具已经破损了大半的特质？

哪怕这场战斗我们之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你也不至于在我弱小的敌人身上浪费自己的容错吧？

之后的敌人你不打了吗？

X先生越想越难以理解，然后他就理解了。

因为他看到将问我在把长矛塑形成圆球，又爆发出更强盛的灵能催动起另一种能力继续改变圆球的形状，并同步地在变形的过程中刻画起了繁复且密集的术式。

X先生对于将问我的灵能储备量过于震惊，以至于他一时没发现将问我现在用的能力来自于「概念·变形」：“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灵能难道不会枯竭的吗？”

“怎么，你居然会感到意外吗？”

将问我揉捏着特质，一边清点起了X先生一直以来的恶行：

“第一次，你在南海城的谋划成功了。你见到了我，把一桩大案扯到了我的头上，还成功地让我班上的人对我抱有偏见，断绝了我融入校园生活的可能性。”

“第二次，你在柳河城的谋划也成功了。用一台电脑套牢了上百位灵能者，并借机调拨了我与姐姐的关系，成功地把姜述这个人摆在了我们的台面上，甚至是最显眼的位置。”

“第三次，你在东京城的谋划....嗯？”

将问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东京城的事情X先生并没有成功，至少表面上没有成功，他被自己在最后的关键爆种秒了。

“所以，其实我的谋划都失败了，不是吗？”X先生适时地递上一个礼貌的微笑，“甚至都和你有关，或许....你该感到自豪？”

将问我摇了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破烂计划，不论哪一个....都威胁到了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手中特质塑形的速度在放缓，圆球逐渐变为了圆顶的柱体。

“你不该试图伤害我的女孩。”

“呵呵，那个克隆体？她的生命甚至还是由我创造出来的。”X先生对将问我的说法感到不屑。

代表着权能符文术式的繁复花纹终于布满了特质的每一寸表面，其繁复精密的程度不亚于激光微雕。

“你也不该试图调拨我和兮姐的关系。”

“不论是身世还是三观，都注定了你与她之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你们所谓的‘姐弟羁绊’更是虚伪得令我发笑。”X先生的言辞愈加狠历，他认为自己的同类不该如此执着于与他人的联系，实在是愚蠢至极。

将问我还是不回话，他只是拔出特质手枪，将艺术品般的黑色子弹填入弹仓并拉动枪套。

“你更不该，将还是普通人的、我在学校里唯一结识的挚友......唔！”

正当将问我想要抬起枪口时，来自脊椎的痛楚骤然加剧，同时脑内更是传来一阵尖锐而高亢的鸣响声。

响声和痛楚一闪而过，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但残留的余韵却无比真实。

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将问我莫名觉得有些焦虑，被愤怒与复仇的爽快压下的急躁也重新升起。

他抬起头，看向了同样一脸疑惑的X先生：“你知道些什么？”

被锁链捆住的X先生只能小幅度地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既然深处大不列颠，那肯定有人知道。”

“......”将问我沉默了一会儿，将枪口对准X先生的额头，“卡美洛城的‘门’在哪？怎么进去？说。”

“只是这种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在刚才气氛正好的时候谈论呢？我会很乐意告诉你。”

“你知道的，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就一定会死，早问晚问都没有区别。”

“好像也是。”X先生不可置否，“好吧，毕竟这也是‘礼物’的一部分，我会告诉你的。那一扇能进入「阿瓦隆」的‘门’就在.......”

“砰！”突然，轰鸣声响起。

但将问我还没有扣下扳机。

将问我顺着爆炸声看过去，X先生也尽力扭着头，用余光勉强看清了不远处的景象。

“看来我不用给你找‘门’了。”

而传来爆炸声的那边，透明的，似水镜又似漩涡般的“门”后走出了一个将问我不久前才认识的人。

白色的及耳短发，红柄的骑士细剑，已经换上全套紫色铠甲的「加拉哈德」出现在了将问我与X先生的视线之内，但....她并不是第一个从“门”内出来的人。

烟尘散去，就在加拉哈德的正前方，另一个男人驻着投枪与长剑站起，也是将问我不久前才认识的人。

威廉，也就是「迪卢木多」。

他起身后马上发现了此地还有他人，视线一扫，看到将问我时先是惊喜，然后又看到了被将问我举枪瞄准的X先生。

又只剩下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