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须交，千万别忘了。”护士再次叮嘱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

交完费的方知有，第一时间没回病房。

独自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跟他聊聊奶奶的病情。

......

十几分钟后。

方知有双手捂着脸，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唉声叹气。

此时的他真想买包烟抽，发泄下心中的郁闷，看到禁烟指示牌，还是放弃了。

掏出手机，给老妈张秋月打电话。

“手术结束了？”

“结束了，但人还没清醒。”

“医生怎么说？”

“让我们准备后事，没必要再折腾了，”

电话另一边传来沉默，方知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子俩就这样，保持着通话。

过了许久，张秋月缓缓开口。

“你有什么想法吗？”

“薛沛宁就奶奶一个亲人，趁着她还清醒，你们见一面吧，也好让她安心。”

张秋月自然没意见，她早就把薛沛宁当作未来的儿媳妇，是方知有不定性。

“你想清楚了？”

“我不是一直都想得挺清楚的吗？”方知有笑着反问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领回家见您二老。”

“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而不是怜悯，可怜......”

“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方知有郑重其事道：“有些事现在来说是有点早，但我真心喜欢薛沛宁，想她过一辈子。”

“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就好。我同意了，你爸那边我去说。”

“你跟奶奶定好时间通知我们。”

“知道了。”

“妈去忙了，不跟你说了。”

宝贝儿子终于长大，张秋月并没有她预想的激动，反而心里空落落的，眼眶也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

方知有再次回到病房时，奶奶已经清醒。

薛沛宁正端着稀饭，一勺一勺的喂她吃。

“奶奶，你醒来了？”

“小方.....谢......谢了......”奶奶刚清醒过来，说话特别慢。

人总算醒了，薛沛宁也能安心不少。

“不用谢，奶奶，你快吃饭吧，别说话了。”

“好......吃......吃饭......”

方知有走到薛沛宁身边，察觉到她有些不太对劲。

“奶奶都醒了，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薛沛宁放下碗，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冲方知有抱怨。

“奶奶醒了后，一直吵着要回家，说什么都不想再医院里待了，我劝不动她。”

“回......回家......”奶奶有气无力道。

“不回家！”薛沛宁赌气的反驳。

医院里有医生，家里却什么都没有，一旦回家了，无疑不是在等死。

“回家.....”奶奶也固执坚持己见。

“奶奶，你先别急，我们去问下医生，看他让不让你回家，好不好？”方知有哄孩子一样，哄着奶奶。

“问......问医生......”

“我们去问医生，奶奶你先休息，别说话了。”

“好......”

说完，方知有拉着薛沛宁往外走。

刚出病房，就被薛沛宁死死抱住。

“不是我想跟她吵，奶奶她......我实在没办法......”

“不怪你，你不用自责。”方知有轻轻安慰道：“奶奶她想回家，还是想去许姨那？”

“回家，回薛家庄。”

“但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没法住人。”

“我怕奶奶回去就......”

人越老越固执，尤其是对落叶归根的执着，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浓烈。

“我刚刚问过医生了，他说尽量满足病人要求。”

“让奶奶回去吧。”

“可是......”

薛沛宁已经无法理智的做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方知有了。

“没什么可是，你也要体谅奶奶。”

“把家里钥匙给我，我找人收拾一下。”

见薛沛宁迟迟没有动静，方知有轻轻抚摸着她小脑袋，温柔的恳求。

“听话，好吗？”

“我......我听你的。”

“那我们进去吧。”

“嗯......”

这一次，换方知有跟奶奶沟通。

“奶奶，我们问过医生了。”

“医生说等你能下床走路，就可以出院了。”

“到时候我们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奶奶激动的握住方知有，“回家......”

“回......回薛家.....”

“对，回薛家庄。”

“好......”奶奶开心的露出笑容。

薛沛宁也跟着高兴，憔悴的小脸终于有了笑容。

......

接下来几天。

为了方便照顾奶奶，方知有在医院附近开了个房间。

白天在薛家庄收拾房子，打扫卫生，置办家具家电。

晚上去医院跟薛沛宁换班，让她回酒店休息。

一连好几天，方知有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这些薛沛宁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偶尔张秋月也会帮忙照看一下，她可不希望方知有累垮了。

......

一星期后。

可以下床走路的奶奶，如愿坐上回家的车。

路上方知有开的十分缓慢，生怕奶奶受不了。

“奶奶，家里我都收拾过了，你放心住吧。”

“谢谢。”

后排的薛沛宁搂着奶奶手臂，看方知有的眼里全是温柔。

经过几天的调养，奶奶气色好了不少，说话都变利索了。

“小方，奶奶想......见见......你父母......可以吗？”

方知有听出了奶奶的画外音。

“当然可以，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

“奶奶，你把亲戚朋友都叫上，我们好好吃顿饭。”

“好......”

奶奶激动的连说三个好，眼角不自觉的湿润。

她们家终于时来运转，遇到好人了。

“啊！”薛沛宁惊讶的张大嘴巴，人还没反应过来，方知有跟奶奶把时间敲定了。

也没人问她的意见，明显是早有预谋。

“我没答应呢！”抿着嘴满脸娇羞。

“你不用答应，奶奶同意就行。”

“是吧，奶奶？”

“对......”

“讨厌！”

薛沛宁也不反驳，心满意足的靠在奶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