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怀走了之后，司机李刚也识趣下了车，车上独留陈科和陈卓两兄弟。

“今天的事有什么想法？”

“哼，你是问我对你现在竟然有本事让警察对你毕恭毕敬的看法吗？”

“如果你就只能看到这个当我没问。”

陈卓：“！！！”

“能有什么看法，以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有钱你就是冤大头，只能等着别人宰！”陈卓讥讽的道。

陈科没想到陈卓竟然一下就看透了今天这件事表露的社会现状。

他们开着小车去警局报案，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至少不是贫苦百姓，但是能有钱买小车，却还是只能亲自押送犯人来警局，于是两个警察便推断他们只是单纯有钱，并没有势，所以在做笔录试探过周善怀几句之后便开始想方设法暗示他们送钱。

想起刚刚陈卓一副情绪失控要冲上去揍人的模样，陈科回身看向他，眼神清清冷冷：“既然你知道他们要什么，怕什么，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冲动莽撞？”

陈卓本是看向窗外，听了陈科的话扭头回来，眼神丝毫不怯的对上他的视线，“那无权无势的我能做什么？当一个任他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如果我不要命的反抗至少还是能让他稍微有所忌惮吧？”

陈科听了陈卓的话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陈卓不是真的冲动易怒，他只是用错了方法，他刚还真的挺担心陈卓就是这种性子，并不是只单纯对他这样，那还真的有些难办。

“怎么不说话了，我当然比不上你的冷静，毕竟你在干了那种事回来之后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今天还能面不改色的叫爸，呵呵，陈科，我真是佩服你。”

陈科知道这件事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最大，但是这件事原主做都做了，他能做的只有先把东西一样一样的赎回来，至于被伤害的感情，那只有靠时间来愈合了。

但是现在他不能解释一句，因为陈卓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就是那样自私狠心的人，如果他强行改变他心里已经认定的事实，以陈卓现在的心理状态来看，最大的可能是得到他更大的反感，觉得他虚伪还在欺骗他。

于是陈科勾了勾嘴角，眼带不屑的说道：“既然佩服我，那就好好学着点，别混到最后遇事还是只会动不动就想去用命拼。”

“你！你难道都没有什么想解释的？”陈卓冷硬道，他以为陈科单独把他留下来，是······想对之前所做的事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毕竟他现在变得好像有权有优势，那是不是跟之前突然卷走家里的财物有关系？比如是不是做生意需要本钱？又或者是做什么需要打点才不得不拿走家里的财物变卖。

虽然陈科真的这样说了他也不会信，但是陈卓没有想到陈科居然连骗他的谎话都懒得说，而且竟然还不要脸的让他跟他学习——

看着陈卓一副不敢置信怀疑人生的表情，陈科再丢下一枚重磅炸弹。

“陈卓，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天真，难道你还在期望我会向你解释什么吗？还是说，小时候的那一次，没让你······长够记性？”

——

陈卓眼眶不断睁大，眼中的愤怒和仇恨如熊熊怒火，快要烧断他的理智。

“你，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还记得？”短短的一句话，陈卓却感觉自己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拼命说了出来，明明已经压在了心里的最深处，明明已经成了不会提起的秘密，为什么这人还有脸还能这么轻松的说起？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拼命想忘掉的？是他自以为是想缝合掩盖的伤疤？

比起陈卓强烈激动的反应，陈科这个罪魁祸首显然冷静的多，他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清晰的倒映出陈卓通红的一双眼睛，语气甚至还称得上轻松，“陈卓，小时候的事既然记得那么清楚，怎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过我呢？”

陈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既然还记得我要卖了你的事，你怎么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呢？”

陈卓已经彻底震惊的失了言语，因为陈科说这句话的语气太过轻松平淡，仿佛在问他为什么那天下雨没有带伞。

“······因，因为什么？”陈卓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问出这句话。

“因为当时的我实在太饿了太饿了，陈卓，卖了你我就能吃到东西，就能填饱肚子，就能活下去。”陈科看着陈卓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卓愤怒仇恨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

当初陈科卖他的原因他想了无数种，想来想去，无非都是为了钱，或者不想要他这个拖累。

可是陈科现在告诉他是因为他饿，虽然好像也是为了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卓本以为得答案心中那座怨恨的火山就会不管不顾的喷发出来。

但是现在来看，这座火山不仅没有喷发的迹象，反而还有消亡的前兆？

陈科不知道现在陈卓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小时候卖他这件事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虽然他好像一直在努力缝合伤口让它结疤，装作自己因为高烧忘掉了那件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继续叫他哥哥，亲近爱粘他。

但是陈科知道，那伤口只是表面被遮掩起来，实际已经化脓溃烂，如果在继续捂下去，那就真的会像附骨之蛆的一样，治不好剜不掉，痛苦一辈子。

“呵，好像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陈卓不知道现在该有什么表情，如果还继续愤怒仇恨，似乎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在生死面前把自己排在前面天经地义，卖了他就能有钱吃饭，就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卖？

但他也不可能为此表现的伤心欲绝痛苦不已，他今后不会再为这人牵动半点情绪。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我就走了。”所有的情绪被陈卓尽收于平静的面孔之下，整个人看起来淡漠又疏离。

陈科：“之前给你说的让你们搬回原来房子的事，想必经过今天的事，你心里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