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拐子摇摇头，“我以前没名字，人家都叫我李狗蛋儿，后来腿瘸了，大家就又叫我李拐子了，嘿嘿，感觉比狗蛋儿好听。”

“为什么没名字？你父母没有给你取吗？”刚问完宋小文就后悔了，哪有父母不给孩子取名字的，没有取可能是因为有什么隐情。

果不其然，李拐子张口就是，“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这，哎，这······对不起对不起，宋姨不是故意问这个事的，你别伤心。”宋小文自责不已，暗怪自己现在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儿了。

笑呵呵的李拐子，“宋姨，我没有伤心啊，没有父母我也长大了，况且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嘿嘿·····”李拐子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错。”

宋小文感叹的看着李拐子，“你这孩子心态真好，乐观，乐观好。”

“宋姨，你看起来可真年轻。”李拐子不知道陈科以前的身世，以为陈科和陈卓就是宋小文的亲生孩子，刚刚她来给他开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陈科的姐姐之类的呢。

宋小文知道李拐子可能不知道陈科是他们收养的孩子，听了这话也只当是夸奖，笑着说了句谢谢也没有多做解释。

这时陈科刚洗完菜从厨房探出头来，“李师，到你展示手上功夫的时候了。“

李拐子就等着陈科叫他了，虽然宋小文待他热情又亲切，但是他心里就是莫名发虚不自在，现在可终于能摆脱这种困境了。

他连忙起身脱了外套，“宋姨，我先去帮忙了。”

“那真是麻烦你了啊拐子，看你来做客，结果还让你帮忙。”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周善怀也从厨房退了出来，让他们三个年轻人忙活。

陈卓看着进来的李拐子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我哥说的是谁呢，结果是你，你还会做饭？”

李拐子一副不要小看我的样子，牛逼哄哄的拿起勺子，“少爷，你知道我干·····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陈卓：“干什么的？干厨师的？”

李拐子一颠锅拖长着声音，“哎～还真是，我小时候就瘸了腿，凡事能靠手吃上饭的活我都学了不少。”

“哼，学杂就不精，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拐子：“·····你这是嫉妒！”

“呵，我嫉妒你？我家有面大镜子你要不要照镜子看看我嫉妒你什么？”

陈科本来以为两人斗两句就停了，结果看着不仅没有停的架势反而还有越来越幼稚的趋势连忙给他们打住话题，“行了，爸妈还等着吃饭呢，干活吧。”

陈科一说干活，李拐子条件反射来了句：“那你把好风。”

——

陈科：······

李拐子：完了····

陈卓愣了一下，眼神颇有深意的看向李拐子，“你做饭还需要人把风？”

李拐子大脑飞速旋转，灵光一闪来了句，“你以为我们那里做饭跟你们这里一样方便啊，我们都是烧的柴禾，可不得把风，然后把火吹得大大的嘛。”

感觉这一辈子的聪明机智都用在这一回上面了！

陈卓听了表情似笑非笑，李拐子一时也摸不准他相信没有，悄眯眯看了陈科一眼，结果人家淡定得很。

李拐子瞬间就搞不懂了，如果他不怕陈卓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要瞒着陈卓他们在陕西干的事啊。

再说他们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而且还为国家保住了一大批宋代古董呢，这不说出去以后谁记得他们干了这么大的好事？

“愣着干嘛，先炒什么？”陈卓端着一盘白菜问李拐子。

李拐子回过神来，大概看了一眼准备好的配菜，“啧啧，不愧是过年，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有了！”这一桌做出来，就是那些前清的官老爷过年吃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中午随便吃点，不过现在就要把大菜给做上了不然晚上来不及，先把排骨给我，这个炸了之后在蒸·······”李拐子不愧是干过厨师的人，做菜先不说味道，反正在丝毫不懂的陈科陈卓看来，至少是有条有理，知道先后顺序的。

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最后端上桌子的菜肴也的确很丰盛，满满的一大桌子。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飘飘洒洒的雪花天中响起一声声的鞭炮声。

周善怀也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

“陈卓快把火柴拿来，放鞭炮啦。”宋小文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悦。

除夕放鞭炮，这约定俗成仿佛融进所有人的骨子里，一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开始兴奋期待。

最后周善怀在院子里放鞭炮，宋小文被陈科和陈卓护拥在中间，三人站在门口台阶上眉眼都是笑，李拐子连外套都没有穿，冷得一个劲儿的吸鼻子，但是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点了。”

“哎呀，你快点吧，孩子们都看着呢。”

在宋小文的催促下，周善怀在雪中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引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立马响了起来，亮光乍现，映出所有人的笑脸，随着一声声的脆响，红红的鞭炮纸就像是梅花一样绽放在雪地里。

放完鞭炮，一家人赶紧回到温暖的屋里。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幸福满足，五个人坐下之后，没有什么客套的场面话，举杯庆祝了一下这时刻之后纷纷开始动筷。

陈科还是真正意义上过这么有年味的年，一家人齐心协力准备年夜饭，一起围观放鞭炮，饭后宋小文还给他们三人都发了压岁钱，即使没有没什么娱乐活动，就单纯的聊天也完完整整的守了岁。

而这个除夕夜也让周善怀和宋小文感到十分幸福，陈科和陈卓两兄弟感情和好如初，家里也立马要添新的成员，这让他们不禁对明年的除夕夜也期待起来。

李拐子就不用说了，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温暖的除夕夜，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弄点吃的就算过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有家人真的很不错。

而民国八年除夕夜，对于陈卓来说更是刻骨铭心的，因为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每年都会这样过，可是却没想到，那是他们聚在一起的最后一个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