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雪自开始到结束并不久，但是天幕隐隐压抑着什么，估计日后会有场大雪。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间年节将至，沈流英一直惦记着和王老板的约定，想着要是到了年后恐怕他会更忙，便想着早些去王老板那瞧瞧，毕竟行情意味着她要不要继续下去。

可是遇上了阻碍。

“天寒地冻，还想着出去？”刘耀隐含不悦的视线扫来，沈流英竟然不敢再反驳。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刘耀用手抚了抚眉心，她自个的身子如何她不知道吗？好不容易调养回了一些，又要出去……

“你若是有事，可以吩咐赤炎去做。”微凉的声音缓缓道，到底还是不忍心。

两人间还是有些尴尬的，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已经有些时候没有再这样相处过了。一方面是沈流英不想去找他自讨没趣，另一方面是刘耀近日有些忙。

本来不想再讨好他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很好了。

自那日后，他虽嘴上不说，可是却命下人们来给她的屋子四周装上了防风保暖的帘幕，被褥等也都焕然一新，上等的炭火也是源源不断地送来，又顺带重新装修了一通室内……

至于端茶倒水这些小事，更是没人敢使唤她，她觉得自己最近打了个假工，拿钱心里头一次觉得这么不踏实的。

唉……又是这样，还没赚钱先欠了一屁股债。

“那，那如果我想买衣服呢？”手轻轻拽了下他垂下的衣袖，即便气温骤降，他也依旧衣衫轻薄，似乎完全不受天气影响。

刘耀有些不受控制地去看她，多久了，已经整整有九日她没有再这样轻声软语过了。

她好像在跟自己闹脾气，不肯碰自己，也不肯他碰她，更不愿意跟他说话。

那个人就有那么好吗？越是这样，他心头的杀意就越是怎么也止不住。

两人总是不欢而散。

如今，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

赤炎很懂眼色的悄然退了出去，顺便拦下了想要进去的明寒时。

“你干什么？赤炎，你别以为你是……唔……”赤炎面无表情地捂住明寒时叫嚷个不停的唇，拖着他离开了。

宗主好不容易跟沈姑娘好好相处了一回，他不能让旁人打扰了。况且，微垂的眼眸看了眼手下的人，明寒时这个时候过去就是找死……他既救过自己，自己便也该护他周全……

纵使他总是朝三暮四的，赤炎有些烦躁的想。

见他面色缓和不少，却没有什么动作，她离他更近了些，手指自他垂下的袖子上划过，一直到他的手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蔓延。

她难得乖巧，用轻柔地声音哄他：“我不乱跑，也不晚归，你让我出去玩玩好不好。听闻临近年关，外面很是热闹。”那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恳求着。

她何时这样过，要是她一直这样，就好了。

心头仿似被大石撞击了般停了一瞬，交握的手仿佛触电，他被蛊惑了一般，不自觉张口道：“……好。”干涩的嗓音自胸腔迸出。

沈流英一喜，刚想走又被人拉住手腕拽进了怀里。

她一贯会骗人，刘耀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很想念她身上的味道，除了能缓解他的头疾外，更能让他暴戾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早就想，早就想这么抱着她了。深吸了口气，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素日里昏胀挣扎疼痛的感觉慢慢平息下来。

沈流英有些紧张地在他怀里攥紧了他的衣袖。

“崖香，……你乖一些。 ”不要总是想着旁的野男人。

她抿了抿唇。

“天寒，我让人驾马车送你。”记得早些回来。

鼻息间都是冷冷沉香的味道，他的体温一如既往地低，不知道心脏是否也是如此呢？

沈流英敛目应下。

等终于驾马车到了王老板的书店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王老板看到她就眉开眼笑的，“沈公子，哎呦，你可算来了!”原本以为不过一本闲书，能赚个什么钱？当初要不是看“他”不要银钱，他肯定不会收的，哪曾想因此迎来了个财神爷!此书竟然颇为受追捧，一传十，十传百的，在不断有人询问这书的着作人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谁都没说。

他后来也忍不住翻了下那本《龙傲天》，未曾想此书像是有股特殊的魔力一般，一旦打开便合不上了。

竟是讲的修道之人，这是众人前所未想过的，毕竟世俗红尘，自己的事尚且顾全不来，谁又能去在意神仙的事呢？更别提想到什么凡俗人修仙了。

此书真是思路清奇，笔触生动，直白简练地描画出了一番凡人求仙问道的艰难之路。

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真是太戳动他的心了!要知道，他年少的时候也是一腔孤勇啊!

见到王老板这神情，沈流英暗忖这书应该是有了点动静。“王老板好，生意还是这么好。”

王老板四下瞧了瞧，连忙将沈流英拉进了书屋后院，“哎呦，不瞒您说啊，不少人都想知道下卷什么时候能有，我这段日子真快搪塞不过去了。”

这倒是沈流英不曾想到的场景。“王老板，既然如此，那咱们……”

……

好不容易跟王老板谈妥了价钱，还拿到了不少银钱，足足有一百五十两之多，原本王老板只想给她100两的，可是没想到她稍稍一炸，王老板自己就绷不住把扣下的钱吐出来了，毕竟是要长久合作的，不能太过不给多方脸面。

王老板为表歉意，示意沈流英可以拿两三本书册回去。

沈流英当然就不客气了。

嗯？怎么抽不出？松开手，书被对面的人抽了出来。

隔着书架间的空隙，迎上了那人清浅的目光，……是他……

“沈公子，真巧，又见面了。”闻楷点头笑到。

“是啊，真巧，您也来买书吗？”

“拜访恩师，顺道过来瞧瞧。”将手里的书册递给沈流英，“《国策》对于初学者来说有些晦涩，沈公子若有不懂可来问我。”对于好读书的人，他向来都愿意帮扶一二。便是免不得多交代两句，“沈公子也有意下年的科举吗？”毕竟《国策》晦涩难懂，若非是为了考科举，很少有人去看它。

沈流英也不忸怩，大方接过书册，“是的”又想起了闻楷的老师黎老先生，“只是可惜，我天资有限，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弄懂……”似乎很是遗憾地样子。

或许，闻楷，会是个很好的新的机会。

她冷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