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陆历1724年正月初一，南离东南驻守边军处传来一封紧急奏报。信中所书：“去岁除夕之夜，沂蓝联合周边几个小国和部落，纠集十几万人马在南离东南方、南方等两个方向，数十个地点，同时发动夜袭。

这些国家和部落的军队，趁国人沉浸在年节的气氛时，在边境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惨重，财物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等边境守军收到消息赶到时，他们早已撤退，这明显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入侵。”

萧韶收到东南边军告急的消息时，神色冷冽，眼中一片肃杀之意。他现在知道曦祜之前那稳操胜券似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呢！这看似突然发动的战争，原来对方早已谋划已久，联合沂蓝那群乌合之众，想一南一北对南离形成夹击之势。

战前颜伯如便做出过此种分析，他们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做了相应的对策。不仅派出使臣前往各国，颜伯如更是以相国的身份行邦交使臣的职务，亲自前往周边各国进行游说，就是为了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

昨晚他和颜勎还提及了这件事，他天真的以为东南、南边各国与南离的关系还不错，颜相往南或许另有谋划，现在看来是颜相早一步察觉了异样，只是没想到还是被曦祜抢先了一步，挑动了这些小国在南边作乱。

萧韶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须臾大陆坤舆全图。如今南离腹背受敌，若要双线作战，势必会增加前线和后勤的压力，可若就放着南边不管，难道还要放任那些蛮夷小国肆虐侵扰边境子民不成？这难道真天要亡我南离吗？

南离西边的国家是照月，照月倒是第一时间就同意了援助，只是现在远水救不了近火；东渚在其东北方，只是东渚向来与曦祜交好，此前也明确表态不会在兵甲上支援。前些日子他给东渚太子去的信，也并未收到回复；北禺与南离之间又隔着一个曦祜。

曦祜既然可以联合沂蓝对我南离南北夹击，南离大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北禺之前的答复模棱两可，其表意是慑于曦祜压力，不敢贸然相帮；其内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图。况且此前自己也并未说动他……

“来人，飞鸽传书给颜相，请相国大人即刻启程，速速前往北方……”萧韶对侍候在侧的官员说道，无论如何他也要再试试和北禺王直接对话。

“陛下，今天早上相国大人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启程往北而去。”那官员立马回道。

萧韶听见官员的答复，心中暗赞：不亏是颜相！看来颜相也有联合北禺对曦祜也来个南北夹击的打算。只是这一南一北路途遥远，需要耗费数月不说，希望颜相一行能旅途平安。

北方战线，因为南边的消息传来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前线最高指挥官钟老将军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几次失礼后稳住了局面。然而与北方战线相比，南方战线的频频失利，可就有些出乎了整个南离朝堂的预料。

南离东南、南边的小国和部落常年居住在瘴气弥漫之地，其国人也常年与毒虫蛇蚁为伴，所以他们打仗也带着这个特性。因此南离东南边境的守军大多不是在战场上负伤，而是被这些毒虫蛇蚁偷袭所伤，更要命的是这些人中的毒，军中医官一时半会儿配置不出药方，这些受伤的士兵大多都是被那些毒物活活折磨而死的。

为此，萧韶不得不在国内召集医者，紧急调往东南驻军大营。南北双线粮草辎重的消耗量大得惊人，特别是药材伤药之类的在南方战线消耗巨大。粮草辎重总共就那么多，这一有了偏移，便让北方战线的药材伤药物资显得捉襟见肘。这让本就没占据多少优势的北方战线，倍感压力。

三月十二日，春日的暖阳里，北方战线传来令整个南离百姓绝望的消息，曦祜大军利用沂蓝等国创造的机会，三路兵马汇合之后终于发挥出了初战时的水平，仅用三个月便先后攻下蔡、邕二郡。

六月十二日，曦祜大军继续向南推进，南离守军奋勇杀敌、拼死抵抗，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南离守军死伤惨重也难以阻挡曦祜大军南下的步伐，曦祜大军一路进攻南离守军以巨大代价拼死将其阻在了九鹿原。

然而危机并未就此解除，因为九鹿原离都城上墉不到百里，九鹿原防线一破，上墉便近在眼前，上墉一旦被敌人进入，南离亡国便在瞬息之间。

如此南离的局势便是：东南、南边的火还未扑灭，北边的火却是快要烧到眉头了。

接到消息后，上墉城内一片慌乱，大批百姓还是携家带口往城外逃去。甚至一些官员也开始暗中把家属送出城去。萧韶站在王宫城墙上，看着上墉城内的情况，六月的天气里他的手脚却一片冰凉，但他心里却出奇的冷静。

明堂之上，臣工们脸上的慌乱和担忧，以及那些已经毫无顾忌的言论还言犹在耳。

“这从南到北数月的时间，颜相这也该到北禺了啊，怎么还不见消息传回呢？”

曦祜势大，必定战前就对北禺施压过，且北禺没有冒着得罪曦祜的风险帮南离的动机。简而言之，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北禺铤而走险。

“这位大人是何意？是暗指颜相怠职不成？”

外敌还未肃清，朝中势力便已开始倾轧，内外都是乱象。拜颜伯如为仲父的诏书已经发出，引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攻击，即便是现在这个关头，这些人也要逮住机会攻击一波儿。

“去年春天的耕种就被落下，秋收本就不多；今春耕种看样子也荒废了，如此下去，今秋可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司农寺的人不只一次的提过，就连太仓令尹安也提过好几次。想起尹安，他本想先腾出手来料理了黄羊氏一派，没想到南边变故突起，为保国内稳定，倒是他自己先放弃了。他一手软，这些人反而毫不客气。只顾个人利益，毫不顾忌国家之利。

“这仗与其继续打下去，还不如现在……”

“这位大人慎言，你是要未战便降了吗？”

唱衰之声已经在四处响起。

“陛下，老臣请战。”

“陛下，末将请战。”

萧韶看着站出来请战的两人。太尉越英已年过六旬，如此年岁他怎敢贸然答应；越承已经上了战场，再让越屺同去，如若有什么差池，他怎么向越家交代？这越家三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