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况且什么？”巫骨金追问，前面那些他们倒是都有考量过的。

方汉生看着巫骨金道：“况且，老夫都能对你们的目的和背后效忠之人产生怀疑，那位又岂不会？你早年可是跟随过殿下讨伐曦祜的，那位能对你的投诚毫不生疑？”

“……”巫骨金不言。

方汉生却自顾自道：“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要用你。一来，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外来兵力，可以解他被困苍都之境，只能放手一搏。所以不论是你真心实意的想投靠于他，还是包藏祸心而来，他都不在乎，他只求能解眼前的困境。”

“二来，你若真能解了他的困境，他大可将你杀掉，换上自己的心腹，这样北方守军就会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届时他拥有苍都和旃檀两地，再加上他封地里的势力，这局面——便扭转过来了。”

听到这里巫骨金脸上的神情，竟然变得有些无奈起来，真是“你在算计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啊！”难怪殿下的来信中，要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

“所以，无论我真心还是假意，东平侯都会杀我是吗？”这就是方才老头说跟自己性命相关的原因吗？阴谋诡计这一套他最是厌烦，难道就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摆出来，真刀真枪的干他一场，就此决出胜负不好吗？

“是。”方汉生答道：“所以，现在比起老夫，你的脑袋反而是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巫骨金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来，恨恨的问道。

方汉生踱着步，优哉游哉的道：“好办。”说完就不再多言，用着两手指开始捋他的胡须。

巫骨金见老头儿开始拿乔，忍不住道：“别捋你那几根胡须了，再掉两根儿，就和你那脑门儿一样秃了……”

方汉生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哼了一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愤愤的看着巫骨金道：“这还要老夫教你吗？别人要杀你，你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咯。”

“怎么个先下手法？还将人骗进城来，在关门……”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方汉生打断了。

“就你那计谋成功一次就该偷笑了，还想着故技重施呢？人现在只怕连你如何躲过清河侯设下的埋伏，都知道了一清二楚了，在用此方法，就是把自己的愚蠢暴露敌人面前了。”

“说谁愚蠢呢？老头儿我忍你很久了。”巫骨金怒道。

“彼此彼此。”方汉生回道。

“你要真有能耐，就少在这里磨嘴皮子功夫，想个方法把人给清理了。”

“我有方法，你敢照着做吗？”方汉生挑衅道。

“哼~”巫骨金冷笑一声，道：“老头儿，这么大的年纪了，吹牛皮都不带脸红的啊？阿乞言带着三万人马进城，你有啥方法能将阿乞言擒获，还将这些人都通通摆平？”

方汉生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难道你那几十个刀斧手，就能将阿乞言擒获，将那三万人马摆平？”

“你……”巫骨金一时语塞，最后粗声粗气道：“你什么方法？”

方汉生一甩衣袖，只说了四个字：“诱之，毒杀。”

“可以啊，老头儿。”巫骨金闻言，围着方汉生看了半天，末了才道：“老头儿，你以前不是说你们儒学讲究‘仁、爱’的吗？”

方汉生不理他的嘲讽，义正词严道：“有菩萨低眉，慈悲六道；自然也有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这你都不知道吗？”

闻言，巫骨金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反怼道：“怎么还把别的学派牵扯进来呢？”

“以前讲课的时候，你不专心听，老夫虽教儒学但不仅仅限于儒学，还有佛学、道学……”

“行啦，行啦，别念了。”这老头儿一说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的，巫骨金见他一起头，就连忙打住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既然你提出了这样的计谋，那应该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吧，药呢？”巫骨金朝他伸出手。

“没有。”方汉生两手一摊道：“老夫一介文人，怎么可能随身备着，这些取人性命的东西。”说完，见巫骨金颜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才补充道：“西坊那边有买药的，无色无味。”

巫骨金脸色这才好转，这老头儿不仅把自己原本的计划琢磨了出来，还发现了其中的弊端，又想好了新方法，连那里有好用的药都打探好了，看来有这反叛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到这里他也算试探完毕了，这老头儿确实不跟泰亦里古一条心了，他的任务算完成一半了，剩下的就是迎接那位的到来了。

“请吧，老头儿。”巫骨金打开门，对方汉生道。

“你要放老夫出去？”方汉生诧异。

“难道你喜欢呆在这里？”巫骨金反问，随即道：“你要是喜欢，那就继续呆着吧。”说着就要关门离开。

“你想怎么样？”方汉生问，他虽料定西襄侯不会杀自己，但不保证对方不会借刀杀人。

“怎么样？”巫骨金挑眉，随即露出大大的笑脸，怪声怪气的嘲讽道：“哦哟哟，原来还有您老不知道的时候啊？”

“……”方汉生对他的嘲讽沉默以对。

“走咯……”巫骨金招呼道：“再磨蹭下去东平侯就到门口了，还怎么去准备药？”

方汉生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依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打算让老夫也参与此事？”他这刚倒戈的人，就让自己参与如此计划，该说是这巫骨金的脑子不好呢？还是这西襄侯的想法独特呢？

“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不去谁去？”巫骨金理所当然的答道。

方汉生这才明白，原来是打算拖自己下水啊？或者说这是自己的投名状。方汉生略一思索后，便踏出了房门。既然自己下定了决心，也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选择了站在西襄侯一方，东平侯自然是留不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