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这份傲慢。”

“你在冷静下来之后，想的反倒不再是‘如何尽快通关这个副本’了。”

“你看着眼前依偎着的这对男女，明明只是害怕时下意识的相互依靠，在你眼里则成了罪该万死的你侬我侬。”

“人总是会把自己的偏见强加到别人身上，以确立自己的正确。”

“他们如此不懂感恩……那死在副本里、也是活该吧？”

“不对！”懦夫这个时候大叫道：“我怎么可能去这么想，这么想……”

“这么想还是人吗。”苏言冷声道：“没错，很多时候小人并非不懂道理，但他们很会变更道理。”

“你说是吗，阅片无数的黑肉？”

懦夫肩膀一颤。

“是了，你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去为你接下来害死一个人提供正当性。”

“你将恶意中伤的箭头瞄准了那个女孩，用你贫瘠的想象力将各种恶俗的可能性强加在对方身上，并自我催眠。”

“这样的女人，还有看上她的男人，放在小说里，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当男生即将触发那份开门杀时：没错，你压根就没有挺身而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那番没脑子的篡改的。”

想起了最开始的环节，苏言都忍不住扶了扶额。

“请问，你是怎么在‘英勇地替两人打开门’后，又从女生身后伸出脸看到男生死亡的？”

苏言像是个给了学生很多次机会，仍然收到对方屎一样的作业一般的老师：

“我给你们那么多时间改罪状，你就改成这么个鬼样子？”

“我……”哪怕现在整个人沉浸在罪恶中，懦夫还是涨红了脸。

“总之，那个男生死了，这一次和先前不同，是你故意放任他死了。”

“嘿，真是厉害，我想我不该叫你懦夫，而该叫你一声阴谋家才对。”苏言声音如魔鬼般循循善诱。

“让我猜猜，当时你在想：”

“这个男生死了，那女生接下来就只能依靠我，甚至最后爱上我，不是吗？”

“不，不是……”

“呵，现实当然不可能像棍勇那般魔幻，所以当你看到女生跪在男生的尸体面前嚎啕大哭时，那份纯粹的感情彻底将你激怒。”

“你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她了，所以你之前给她强加的恶意妄想再次浮上心头，你甚至可能暗自唾弃一声，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而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只能毁掉……”

“只是，你没想到厕所里的怪物既是危险，也是通关的钥匙之一。”

“游戏经历等同于单身经历的你，在看到那只勾玉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通关的方式。”

“那一刻，你陷入了两难。”

“因为女生根本不是吓得跑不动，那是一个单人必死的debuff，可有你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但她还是下意识朝你伸出了手……而你，只取下了她手中勾玉。”

“谁能想到，懦夫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竟然能要了一条人命。”苏言说道。

“所以，剩下的两个队友相信了你。”

懦夫再次抬起头，像是即将结案的法庭上，坐在所有人目光中心的罪犯一样。

恐惧，而又埋着更深的恐惧。

“而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呢？”

懦夫喉咙里再也挤不出一丝气来。

“说起来，你通关的副本和我的第一个副本很像，而一黑一白两枚勾玉也无疑是一种暗示。”

“当那个教师打开那扇只足一人逃生的光门时，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苏言敲了敲太阳穴，“很遗憾，就像你在结尾写出的强暴智商的‘爽文’时的脑回路……你的应对方式和当初如出一辙。”

“你选择再次成为一个没脑子的懦夫。”

【“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但是……”

“最终，我爆发了！我咬着牙揭开了这名教师的真面目，总之，他是个邪恶的鬼！然后，我和两名伙伴拼尽全力击杀了他——最后，这两名伙伴也死了。”

“我满怀悲伤地踏进了光门……至今都没有忘记那两人最后的眼神。”】

“呵，他们的眼神岂止是难忘啊，简直是要把你千刀万剐吧。”

“你只是在两名队友惊愕的目光下，先人一步地跑进了那道光门，选择以最低评级、虚假结局来通关。”

“而以此换来的代价，则是你的两名队友被翻脸的教师给屠杀殆尽……失去了游戏平衡的制衡，他们不可能再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最开始你能用懦弱为自己的过失买单，而后来，你能用恩怨为自己的自私立牌坊。”

“直到你亲手将队友推入深渊，你最后一丝‘大义’的遮羞布也被扯下，你深知，这一次副本的罪你必须死死埋在记忆里，再也不去回想。”

“直到，这份「罪状」的出现……”

苏言静静看着懦夫，说道。

“你是懦夫，你有「罪」。”

“是啊，我有罪……”懦夫怅然若失道。

他曾经以为杀死这个变态就是他偿罪的最好方式，但现在，这也不过是他怕死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懦夫，永远只会是懦夫。

“你赢了，变态。”懦夫两眼无神地看着苏言，“或许，上天就是特地派一个比我还要阴暗的人物来制裁我吧。”

“被你选择作为弄死的对象，我死而无憾了。”

懦夫说完，却发现“变态”像是看白痴一般看着自己。

“还是那句话，懦夫。”苏言鄙夷道。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诶？懦夫惊愕，按理说他的罪孽被掀开，接下来众人不该直接审判自己，结束游戏吗？

其他人还未从懦夫的真实罪状中回味过来，但也想起，游戏这不即将结束了？

却见苏言嫌弃无比般，直接结束了和懦夫的辩罪，对方的项圈上再次出现一个大大的红叉。

啪嗒一声，亮起的是另一道绿色。

“那么「圣母」，轮到我们好好谈谈了。”苏言偏头直言道。

他朝二号发起了辩罪。

“你，有「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