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苏成器眼神呆滞，渐渐张不开嘴。

这个游戏世界的流速，早已够他轮回百年，就像周明那些被彻底同协化的玩家，他们早已融入到这个世界，但他的脑海远不够容纳那么多记忆。

他所接受的，只是一次次，从上一次“清空存储”前的自己手中，得到的一页页情报。

并坚信着，成功的那一天。

他不可置信地按住自己的脑袋，里面囚禁的，是早已腐朽不堪的灵魂。

“看样子，你根本没有全身而退。”苏言叹了口气。

“她的剑还真是厉害，直接斩在了你的灵魂里，所以才把你放了过来。”

“你，已经没救了。”

“不，这不可能。”苏成器踉跄着站起身，“苏言，你绝对赢不过我。”

“我可是‘主角’，而你，只是一个龙套，一个普通人。”

他从包里掏出长剑，想要朝苏言刺去。

连云胖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这一剑，哪怕他都能轻易挡过去。

不过这剑上还是带着些自圆其说的“主角必中”特性的，剑朝苏言的心脏刺去，却被一只手掌挡下。

“要破除你的‘主角’身份其实很简单。”苏言冷冷看着苏成器。

苏成器目光呆滞地看着苏言，无法理解应该必中的攻击为何没有中。

苏言只是一只手掌轻轻按在了苏成器脑袋上。

这一次，苏成器看清了。

苏言的手上，写着一行字。

或者说，不再是“字”，而是完整的一句“话”。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他就这么被荒唐地，像个路人一般，被轻轻推倒在地。

“呵呵，嗬哈哈哈哈！”

苏成器嘴角扭曲地扬起，他的眼神渐渐疯狂，看着苏言两人远去的背影，发出疯癫的大笑。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

“苏言，你带不走任何人！离散了人心，人和枢就需要新的继任者！”

“牺牲的代价，就是永远留在这游戏啊！哈哈哈哈！”

他疯了。

恐怖而疯狂的笑声在林子里荡漾，但苏言已经不加理会，迈步朝山路走去。

“还有最后一个谜题。”苏言分开陌生而又熟悉的山路，渐渐跑动起来。

“既然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游戏，第一次来到里世界……那我对这个城市地图和山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接下来该「破局」了，你是谁？你又要怎么破局？”

苏言越跑越快，想要翻开最后的那块拼图。

途径过半山腰的一座学校遗址时，他的身体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路上。

“队长？你没事吧！”云胖紧张道。

苏言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眼中渐渐有了亮光，“不会吧……”

他忽然不再顾忌，迈动双腿，疯狂朝山顶冲去！

浓郁的熟悉感布满全身，而他这一次，只花了几分钟便登上了山顶。

山顶，是一座破败的神社。

而现在神社的中心，一道奇异的事物散发着灰光。

那是曾经容纳过伪神灵魂的白瓷雕像，如今像个未曾雕琢的骨头。

苏言的身体渐渐颤抖起来。

他没有看向近在眼前的“人和枢”，反倒四处寻找着什么，声音渐渐颤抖。

“老薛……是你吗？”

揭开真相后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苏言，在这一刻变得手足无措。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每次睁眼房间里都会突兀地出现一行字，周围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为什么第一次重置前的他明明没进过里世界，却似乎比他都了解一切。

他一直感觉身边有人在帮他，却没有想过，可能对方其实一直在自己身边。

那哪里是什么规则之兽啊？！

那是……“薛定谔的猫”。

这里，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的，无神之村所在的那座山。

寂静的风声流转，苏言停下了朝四周的激动大喊，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是了。”他喃喃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要做的，只是停止‘观测’。”

苏言轻轻伸出手掌，忽然闭上了眼。

“队、队长！！！”云胖的声音像是吓得跳了起来。

“闹……闹鬼了啊！”

“好，好大的猫。”

小胖子张大了嘴，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小山般巨大的橘猫。

这只橘猫眼神温和，似乎带着人性化的智慧，在苏言伸出手后，低下头颅，轻轻抵在了他的掌心。

苏言只感到些许的暖意涌入指尖，像是一阵暖风吹过。

他再睁开眼时，云胖眼前的橘猫又陡然消失，仿佛从来就不存在，看得小胖子双腿打颤。

苏言低头，地上用灰尘堆积成一行字，同时按上一个灰扑扑的猫爪印。

“我，就是你的「特殊」。”

“干的漂亮，老薛。”苏言眼神明亮，转身来到人和枢前。

洁白的枢纽像是由一个个方块组成，在苏言靠近的时候传达出一个意念。

要掌控人和枢，只有在灵魂上和其达成契约，永远不离开游戏世界。

这便是苏成器做出的疯狂选择。

苏言轻轻摘下人和枢，又摩挲了下尾指的言戒。

在第二次重置完成萌芽后，他凭借逻辑自洽有太多方法降服人和枢，但那样定然会彻底暴露，被白彩发现。

可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老薛？”苏言闭上眼睛，像是对着老朋友一般，轻声问道。

云胖瞪大了眼，看着那只橘猫再次出现，朝苏言点了点头。

带着肉球的巨大猫爪朝苏言手中的人和枢缓缓落去。

璀璨的光芒，渐渐从山顶发出，蔓延到整个世界。

这一次，是璀璨如朝阳的橘光。

空间，开始扭曲。

所有的玩家肉身都困在人和枢内，现在，残余的灵魂被一一召回，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开始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人生Online，游戏——终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苏言睁开眼，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神社，轻声喃喃道。

白光，将其笼罩。

……

人生从未能够停止。

但谁又说，结束，不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