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海市运营这么多年，库数据巨大，你怎么知道需要的是哪些？”

“我有我的办法。”洛宁平静回答，就好像只是在商量要买哪件衣服，“既然来都来了，就把这座海市蜃楼毁掉吧。”

她想起那些纸醉金迷、物欲横流之下掩盖的罪恶。

想起被狮子扯掉胳膊的人，想起玉先生对人命的轻蔑和玩弄罪恶时的神情。

想起她曾经调查过的蜂遭遇的事。

她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可怜这些人，也不想审判谁罪有应得，也许是没用的，但……

“我单纯地看他不爽。”洛宁嘟哝。

“首领，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蜂焦急地说，“你们先离开吧。”

洛宁不理会他，而是盯着权尧，盯着这位“Y先生”：“你相信我吗？”

权尧没说话，他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确认没有卡壳，然后道：

“你快点。”

洛宁一笑。

她拿出两个贴片贴在太阳穴上，线接上主机。

“蜂，帮帮我。”

听到她这么说，蜂就知道她的意识已经潜入，他反对也没用了。

只能尽量协助她。

他开放了数据。

洛宁简单扫了一下大类数据，按更新频次摸过去，开始向脑内录入。

那套针法和药剂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但连她的师父也不知道，它的作用不仅仅是增强身体机能。

大脑也是肉体的一部分，也可以受到刺激，解锁更深层次的能力。

只是随意使用，会像在高楼大厦间走钢索一般危险。

如果让旁人知道，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但她不会有问题的，她还有要做的事没做完。

权尧走出了大门，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响，但她沉浸在数据的世界里，没有听到。

只有蜂心内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五内俱焚。

权尧的袖子都被血浸湿了，听到走廊里的喇叭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可以了，你快去找她，你们赶紧上左侧甲板！”

他没有问这个人是谁，果断转身回屋。

洛宁将贴片撕下来塞进衣服里，站起来时有点踉跄，船体一阵猛烈震动，她摇晃着身体又蹲了下去。

权尧蹲下查看她的情况，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摸到一手滚烫。

男人眉头一皱：“我背你走。”

“我们分头吧，你自己那边也有人接应不是吗？”

洛宁蹲着，她现在头晕，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不行。

她抬起手，手指软绵绵地搭在他的手上，像小猫一样蹭了两下，抬起眼睫，笑着道：

“还是Y先生您对我一见钟情了？”

他伪装，她就不戳穿他，陪他演。

总有一天，走到分道扬镳的时候。

权尧沉默着。

他清楚地发现她不爱自己，所有的甜言蜜语和戏谑都只是为了缓和彼此的关系，但她还是帮了他。

他很清楚她做的一切都有目的，但她依然是在帮助他。

而开始在意感情的他自己……

“对。”他回答，“所以我们一起走。”

“场面太混乱了，我刚刚已经发了消息给我这边的人，让他们和你的人合作。”

他背对她：“你再不上来，我就抱你走。”

洛宁一愣。

最后女人妥协了，趴在他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她太轻了，他从台阶上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时候，几乎要在他背上抛起来。

“走右边。”她轻声在他耳畔提醒，“蜂把左边的路封了……”

“哈哈，他还把猛兽都放出来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权尧听了也扯动了一下嘴角。

船体已经有些倾斜了，还在不断晃动。

救生艇在左舷，因此他们上了右边甲板时这里没什么人。

远远能看见白色的船在靠近。

权尧吸进一口咸味的海风，稍微松了口气，将洛宁放下来，半扶半抱着她。

但他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是直升机。

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噪音，掀起劲风。

一个黑色的对讲机从高空掉下来，落在两人面前。

权尧仰头望去，见一架直升机停在他们斜上方，舱门打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是个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拿着对讲机，说话时声音通过机器传出来，带了点不稳定的电流音。

让他原本柔和华丽的音色有些冷酷。

“权小姐。”这是一个悠闲到让人咬牙生恨的声音，“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说的这个姓氏让权尧愣了一下，低头看她。

洛宁捡起对讲机，苍白的脸上露出娇艳的笑意：

“回家睡觉呀，你这船都要沉了，还要我玩泰坦尼克号那一套？”

“我之前竟然不知道你和ICPO合作，真是失敬了。”玉先生道，“不知你在资料库里找到想要的东西没有？”

“这个嘛，得回去才知道。”洛宁撇嘴。

“你已经把治疗权卖给我，以后就要帮我做事，不如让我送送你？”

“这就不必了，只是打个工，我是有老公的人，不需要你送，玉先生，你要知趣一点呀。”

玉先生听了，不再多说，只是将对讲机扔进海里，打了个响指。

权尧反应很快。几挺机枪探出来时，他一把抱住洛宁将她扑倒，两人滚到障碍物后面躲过了子弹。

滚烫的打出火花的子弹如雨水一样浇灌在甲板上。

接人的船上也传来枪响，要把直升机逼退。

但就在这瞬间，本来就已经倾斜在下沉的船上，传来了更加激烈的爆炸声。

天塌地陷，两人再站不稳。

放开我！洛宁对他大叫，但两个人都无法听到对方的声音。

另一头的白船上。

直升机打光了子弹，便飞走了。

白船上有三个船员受伤，还有人被打到了动脉，正在紧急抢救。

“船要断成两截了！！会有旋涡把你们卷进去！”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大吼，“退后！”

“不行！”紫色眼睛的男人拔出了枪，“人还没下来！”

船只断裂的时候腰部会形成旋涡，有些人有机会落入水中，但也有人会被卷入深海。

光是水压就能瞬间杀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