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现在也不能动了，你可以说说你师父的事了。”

关忘文眯眼笑道，“我倒是很好奇，是哪个大仙能将仙君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道灵真君却没有理他，翻开手中的三字经念道：“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什么谬论！”

说着就把手中的书丢回给了关忘文：“如此谬论，你拿给我看作甚？”

关忘文：？？？

“这哪里是谬论了？刚出生的时候，如一张白纸，本性自然善良。”关忘文可是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对这六个字还是深信不疑的。

谁知道灵真君冷哼道：“哼，刚一出生，便知道嗷嗷求哺，稍一长大，更是索求无度，从一出生，便与自私自利四字密切相连，而等到真正长成之后，念恩念亲着无有一半，如此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者，请问，何来性本善之说？”

关忘文闻言不由挑眉问道：“你师父该不会叫荀子吧？”

道灵真君眉头微蹙：“荀子？没有听说过。莫非我说得不对？”

“这......”关忘文一时还真没办法反驳。

这种性善论性恶论的讨论蓝星之上就自古有之。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道灵真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我有一女，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日能顾念着我这个娘亲，我对她虽然供她修炼用度，可归根到底，我还是想要从她身上求得回报的。”

“而我观天界众仙，下界生灵，莫不如是。”

“生养者求回报，这在根源上，也与性善之论违背。”

“你说我说得是与不是？”

关忘文皱眉道：“小孩子么，还是要教育的...”

“教育？怎么教育？”道灵真君打断了关忘文的话，冷声反问，“这么多年来，我早就看够了，三百年前，我仙府有三个十三岁的娃儿，竟然虐杀了他们的师弟，他们的爹娘不仅没有责怪，反而为他们叫好，无非就是看不上那惨死的娃儿出身低下而已。”

“我可以这么说，像这种事情，在天界，不，甚至在下界处处可见，时时可闻，”

“若是教那些娃儿就能解决的话，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说到底，还是天性本恶而已。”

“若是真的天性善良，不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你可听过羔羊杀害同类，啃其血肉的？”

关忘文抿着嘴，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然被道灵真君给上了一课。

关键这个话题还真不好辩论。

关忘文也不想辩论，就问道：“你刚才说那三个十三岁虐杀师弟的娃儿最后怎么了？”

道灵真君冷笑：“哼，天规有条，仙人之间不得随意私下斗殴，更不能彼此杀戮，他们三个既然犯了天规，自然是被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关忘文失笑道：“没想到仙君竟然也是如此嫉恶如仇。”

道灵真君瞥了他一眼：“这和嫉恶如仇没有关系。我爹爹在道陨之前就嘱咐过我，若想掌控仙府，必定不能心慈手软。那三个娃儿的爹，刚好是与我作对的仙主和仙官，所以活剐了他们，对我有利而已。”

道灵真君倒也直白，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动机的意思。

杀那三个小畜生，对于反对者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打压手段。

关忘文想起了还在“隔离”当中的尚若水：“你既然都这么认为，那你还,还......”

他本来想说生了尚若水，可一想好想“生”字不怎么恰当，“还”了两声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准确的词：“创造了尚如水做什么？你不怕对手用尚若水做文章么？”

说到尚若水，道灵真君的神色有几分萧索，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仙道漫漫，总归是寂寞的。”

道灵真君不想找道侣，为了缓解仙道寂寞，创造出个女儿来，倒也是方法。

而且赤武天仙府一直都是血脉相承的，有了尚若水，就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仙主暂时转移掉注意力。

“而且...”道灵真君停顿了下道，“我不用担心尚若水会背叛我，因为...我掌控着她的一切。”

“所以你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生死？”

关忘文语气之中带了些许讥讽。

“她的命本来就是我给的，她的意志也受我的控制，为我而死，为仙府而死，得偿所哉。”道灵真君理所当然道。

“也是，又不是你死，当然得偿所哉了。”关忘文点头道，“那你现在就要死了，尚若水却能活下去，你又是什么心情？”

“哦？我为什么会死？”道灵真君问了一个听上去非常可笑的问题。

关忘文耸肩道：“你莫非认为，你现在还能从这九枚黑子中逃出去？”

道灵真君看了眼封闭了所有生机的黑子，反问道：“你若是想杀我，为何还要和我说这么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道灵真君肩膀颤抖笑道：“你没看出来我在拖延时间么？”

关忘文淡淡道：“我看出来了。”

“所以你在等什么？”

“等人。”

道灵真君冷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师父会来吧？”

“我猜，大概率是不会回来的，你应该是一枚弃子。”

道灵真君大笑：“哈哈哈，你看得倒是通透，看来我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你不怨恨你师父？”关忘文问道。

“既然以身入局，自然是甘愿成为棋子。”道灵真君冷道，“师父救我性命，在我一身仙法被废去之时，传授我燧祖一脉的法门，哪怕就是弃子，我也甘之如饴。”

“再说了...棋盘之上，任何一颗棋子都是作用的，哪怕是弃子。”

关忘文点头：“这句话我认同。”

“所以，你现在还不准备动手么？”

“你很希望我现在就杀了你么？”关忘文玩味地看着道灵真君。

“弃子最好的结局不就是杀身成仁么？”道灵真君坦然地与关忘文对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求死之心。

关忘文却摇头道：“我说了，我在等人。”

道灵真君突然双目赤红，冲着关忘文嘶吼：“我说了，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体内的灭世之风毫无保留的破体而出。

关忘文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你不杀我，那我就逼你杀我！”

一声怒吼之后，道灵真君眉心突然之间亮起了一个六芒星的印记。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阴阳之力从六芒星的印记中喷薄而出！

阴阳之力和她身上的灭世之风相结合，发生一些连关忘文都没办法看懂的诡异变化。

道灵真君突然佝偻下身子，发生变化的灭世之风向他的后背凝聚。

眨眼之间，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花苞。

关忘文看着这花苞，嘴角不由抽动。

“卧槽，别人修心开花开九朵，这家伙倒好，直接开一朵大的！”

“你以为你是霸王花啊？”

话音未落，道灵真君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背后的花苞猛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