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及陆军本部在1932年就通过决议，在黑龙江省背荫河地区建立了细菌实验基地，从那时起，我们利用苦寒之地的贫贱之人和服刑之人，进行了数据非常详尽的实验。”

影佐开门见山，“并且，我们在1936年，在哈尔滨设立了731部队，并且功勋卓着，成效显着。”

德川雄男并不意外，淡淡说道：“我在东北那段时间，已经见过了。他们足以名留青史。”

影佐微微一笑，“既731之后，陆军本部要求各地在大城市，为配合全面侵华战役，在各战区建立相应的细菌战部和细菌工厂，争取在中国广大地区里形成细菌战网络体系。”

“这短短一年多时间，几乎是我们的脚步到了哪里，就在相应的大城市，配套成熟的地区铺设细菌病毒网络。长春，北京，南京，广州，”她笑道，“当然，也有上海。”

德川雄男点头道：“我知道的，包括坂田银时的真实身份，全都知道。”

影佐笑了：“这些情况，您作为特高科最有前途的中佐，肯定是知道的。我邀请你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您不知道的那部分。”

德川雄男有了兴趣。

“我们在上海的细菌实验部分，共分为三个部分。”

“一是负责实战研究，确立鼻疽、炭疽、传染性贫血及植物病毒的效能和传染方法。”

“二是负责各种细菌，病毒的研究和生产，研制各种病菌和和动物瘟疫的病毒。我们通过海运的实验设备，能够一年生产炭疽菌一吨左右，鼻疽菌500公斤，锈菌接近一百公斤。”

“同时，还大量通过人体实验，生产血清疫苗。”

“我们上海分部，隶属于南京荣字第1644部队，上海地区是培养鼠疫最成功的分部之一，带有鼠疫的跳蚤繁殖率超高。”

影佐那娇艳的面容阴沉一片，“但是，那晚上的爆炸，把这辉煌的成绩变成了过去。再次组建起来上海分部，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不管是细菌体，生命体，还是实验器材，特别是咱们得细菌专家，生物学家，都是帝国宝贵的财富，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德川雄男喃喃道：“我只知道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没想到，已经有了如此规模——”

“是的，”天海小次郎英俊的脸庞有些充血，他恶狠狠道：“那晚，我本应该去一家实验室的，因为有事脱不开身，不然的话，我或许能抓住是谁在捣鬼。”

德川雄男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如果他去了，只是多了个冤魂。

德川雄男说道：“我一直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影佐说道：“我们的实验室对外宣称是防疫部门，每个区域都有严格的隐密规定，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可能对外泄露。不过，我们发现我们错了。”

德川雄男淡淡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情报外泄的原因。”

“不错。”

影佐满脸悔恨，“让天海君说吧。”

“嗨。”天海小次郎接过了话茬。

“我与坂田先生的交情可以持续到三年前，算是忘年之交。年中来到上海，本就背负着军部的使命，当时黑龙会还有些事情，我就在南郊的地面上找了熟人介绍忠心耿耿的翻译。他们推荐了一个叫老骆的警员。”

“他本是南郊的警员，隶属于一个叫楚老三的行动队长麾下，并不受重用，不过算是忠心不二。”

天海小次郎没说，老骆为了上位，把自己的老婆都献给了他。更是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细菌部队的监牢里。那老头是得了霍乱，硬生生病死的，并没有什么实验价值。

“他得到了我的认可。我也把他介绍给了坂田先生，先生对他也很满意。”

“后来，坂田先生先出了事，起初我没想到是因为细菌部队和实验室的建立，他当时跟几个商人有过冲突，抢过他们的生意，我本以为是生意纠纷，有人冒险行事。”

德川雄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清茶，安静听着。

“后来听警署内部传来消息，是老骆以前的上司，那个叫楚老三的干的好事，竟然是因为老骆后来对他毫不恭敬，他把怒火牵连到了坂田先生身上。”

天海小次郎说道：“起码今天以前，我和影佐大人都是这样想的。”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提醒了你们。”

“是的。”影佐说道：“坂田银时先生的真实身份，是陆军本部驻上海地区派遣军，细菌实验物资筹备委员会的主任，整个上海地区，实验室的选择，筹建，设备的运输，检验投入使用等，都是他一手安排。他还手握一大笔陆军本部特地为细菌战部上海分部整体运营而准备的运筹金。”

德川雄男缓缓道：“一大笔？”

“不错。”影佐说道，“按照市价，足以装备一个师。”

德川雄男喃喃道“听起来不多，但共产党的正面部队，最多也就是十个师。”

这一批资金，足以武装十分之一的八路军。

影佐恨声道：“几乎可以武装半个新四军。在我们的围剿和封控下，新四军现在的数量绝对没有三个师，最多两万余人就不错。”

“所以，这笔资产对我们而言，对国民党而言可能都不是大头，唯独到了共产党手里，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前，人少钱少资金少的共产党，反而给它们日本人造成了最大困扰。

德川雄男淡淡道：“炸毁实验室的，是国民党军统的人。”

“中佐大人，国共合作已经成为共识了。”天海小次郎提醒道。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德川雄男说道，他看向天海小次郎，“你们是怎么确定可能是共产党的？”

天海苦涩道：“因为我们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这个大错误，是因为一个牺牲了老婆和父亲的人才发生的。国民党的人靠近我们不会用如此悲情的手段，所以我认为是共产党的可能性要大。”

这个论断，德川雄男没有反驳。

这是可能的。

出卖老婆，送出父亲，这种觉悟，要么是大汉奸，要么是共产党。

“他是谁？”他问道。

“正是老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