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豪门
作者:南风吟 | 分类:现言 | 字数:4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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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牵绊
荣沣仰躺在地毯上,深邃的眼神望向天花板,目光中几缕沉思,却许久沉默。
俞文华又问了一遍,
“你在故意纵容他离我那么近,你甚至在有意促使他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以此提升我跟他之间的牵绊,是吗?”
荣沣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俞文华从他的眼神中,忽然读到了一缕悲伤。
很久以后,荣沣才叹息说,
“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着你,我需要有人像我一样,时刻将你的安危放在心上。
而他对你的感情,不比我对你的少,他太适合了。”
俞文华愣住了。
荣沣说,
“……我总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受伤,会遇到危险。
而他无论如何都会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他永远以你为先。”
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心理?
俞文华忍不住大声反问他,
“可我们才是恋人,我为什么会需要一个第三者的保护,还是在我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的情况下?
你太可怕了,你也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你不将他分割的远远的,你甚至有意让他离我更近,你怎么可以这样。”
荣沣沉默不语,只是唇角边,隐隐一缕苦笑。
他没有解释,半晌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
“……我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可俞文华还是觉得无力,她问,
“那怎么能允许他站在这里,怎么能允许他看得见摸不着,
怎么能允许他什么都得不到,却要分担我的风险承担我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这对他怎么公平啊。”
荣沣长叹一声,他说,
“我顾不了他了,我只能先顾你。”
说着他起身合上衣服,然后又伸手递给地上坐着的俞文华,欲要拉她起身去床上睡。
可俞文华没接住他的手,她抱着膝盖,眼神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再接话了。
荣沣站在那里看着她,心中也是无奈地叹息。
他的手还递在她面前,脸却仰起望向了天花板。
头顶的灯光暖融融地落在他的眼睛里,但他的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以他这样的身份背景权势地位,依旧有人将他捧在心头的珍宝视如敝履。
他们恨不得将她一脚踩在泥潭里,永世不让她翻身。
他们嫉妒,怨恨,虎视眈眈,恨不能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他所拥有的一切好像都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荣光。
反而让她被数不清的人嫉恨埋怨,造谣诽谤,恶意中伤。
他们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全然不顾她背后还有一个他在。
他的身份,地位,财富,名望,没有给她带去什么实质性的光环和好处,反而让她更加时时处在危险中。
这叫他怎么安心呢。
荣沣心里悲伤一片。
究竟有多强大,才可以令自己所爱之人,永世无忧呢?
他不知道。
很久后,俞文华自己拍拍衣服站起了身。
她想径自去床上,但路过荣沣时,她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抱住他的腰,扬起脸看着他说,
“我不要他护着我,我只要你,行不行?
我谁也不想要,我也不利用他的感情,我也不想你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你让他离我远远的,好不好?
他有时候是个混球,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好人,他不能这样一辈子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得多痛苦才能忍住不疯掉啊。”
荣沣一只手环抱住她,一只手慢慢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哀伤。
这太反常了,他的眼睛里从不曾出现过这样脆弱的情绪。
他是自足强大信心漫溢的,他永远有这样的资本。
他何曾怕过什么,他何曾担忧过什么。
命运太过厚待他,他的人生永远处在最顶层,他不需要为任何事担忧害怕。
俞文华在他的怀里仰起脸,继续哀求他说,
“不要让他在这里了好不好?放他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走好不好?
让他找个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子,相守一生,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
退一万步讲,我保护不了自己也是我没用,你保护不了我也是我命里该有这一劫,我不能把希望永远放在别人身上啊。
还是放在他身上,这对他怎么公平?”
梁文衍,梁文衍。
俞文华想起他们相识的这么多年,就觉得心里难过的要死。
她本来很少有这种情绪。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她虽然困顿迷惘过,但从来没有自怜自哀自怨自艾过。
她有时候觉得这世间万物都该死,创造一切却不管一切。
这世间苦难,悲痛,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永不休止。
她曾怨憎,仇视,但从来没有畏惧悲伤过。
她骨子里永远向往奋斗,永远抗争,永远拼命。
她永远相信事在人为,她永远信奉一切好的坏的命运,都是自己努力争取过的结果。
她的字典里,没有悲伤这两个字。
而此刻,仅仅是想起梁文衍的身影,提起他的名字,她就觉得心里的悲伤像漫溢的浪花潮水,怎么也停不住。
他本该圆满富足的人生,因为不小心遇到了她,又何其痛苦煎熬呢。
俞文华说,
“你们公司浅水湾那个豪华地产项目,给他留几套房产吧,要面积最大的那几套。
走我的私账,我出钱给他还这些年他对我的情分行吗。
我给不了他什么了,我只能给他钱,给他很多很多钱,不然我一生都亏欠他。
我一生都无法安心。”
他曾对不起她归对不起她,可她怎么能用这种事来讨回那所谓的公道?
别人的恶意和眼神比他恶毒一万倍,他那点事,跟他对她的好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生不得安宁。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荣沣没有接话,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抱着她的手和胳膊,不自觉又环紧了几分。
俞文华说,
“好了,睡觉去吧,明早你记得让人把我那个贱人哥哥弄来好不好?
我要把这贱人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荣沣这才慢慢笑了一下,
“不用你出手,我已经让人把他的舌头拔掉腿敲断了。
他的手喜欢给人指路,也废了。
你不是还不喜欢你那个哥嫂占着你那时买的房子吗,这套房子我也收回来了。
他们这会儿已经无家可归。你再也不需要担心他会对你造成任何危险。”
说着,他唇边一缕残忍的笑意,
“一个废人,一个拖着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没有收入,甚至还要为下一餐果腹的食物担忧,他们已经翻不起任何风浪。
我甚至亲口警告过他们,再敢妄动,两个孩子也会步他们的后尘,斩草必要除根。”
俞文华听着,不自觉背心一凉。
如此狠绝不留余地,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这些事是她做出来的说出去还有人信。
可她觉得残忍吗?从不。
敢做这些事之前,就要敢去想这些事产生的后果该怎么承担。
他们不知死活,就要在死神降临之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迎接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