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何润那边有动静，程唯就接到了秦意意的电话。

电话是秦意意偷着打的，因为送她们母女俩离开的那个人，交待过不让她最好不要联系港城那边的人。

但秦意意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虽然程唯开始是想利用她，但也并没有瞒着她。

不但没有瞒着她，甚至还给她开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

相较于她这些称得上磊落的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跟阴沟里的老鼠区别不大。

尤其，后来为了把自己从精神病院弄出来，对方应该费了很大的劲儿。

秦意意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可能会一直在那间精神病院待下去，直到被他们同化。

因为她收费的条款里，不包括全身而退这一项。

其实秦意意是真的很想去程唯的公司上班，她想带着妈妈在这里安定下来，只可惜，雇主不允许自己靠近她。

但是她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走掉。

“程小姐，我是秦意意，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说一声谢谢，还有就是我跟我妈妈都挺好的……”

“这么说你是自愿离开的，对么？”顿了顿，程唯问道。

秦意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想到两人隔着电话，对方并不能看见。

连忙说，“是。”

程唯沉默一瞬，用指尖点了点桌角。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可以么？”

秦意意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程唯想问什么，但隐约又有一些预感，她知道对方很聪明，大概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有些事情她不能说，但就这么闷在心里，时至今日已经压的她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带着妈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差不多快待了一周的时间。

这其中的每一天，她都想拨打这通电话。

但是不敢，觉得没有脸。

“程小姐你问吧，只要我能告诉你……”秦意意咬了一下唇，很快又改了口，“只要我知道的……”

程唯笑了笑，并没有立即问出问题，而是按照她以往的节奏，先给放出来条件。

“林承硕已经进去了，林家应该不会再有精力找你的麻烦。你跟你妈妈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虽然之前谈好的条件没法兑现，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笔钱，就当是支付你回答问题的费用。”

“不用了程小姐。”秦意意很快拒绝道，“我不可能再要你的钱……我欠你的已经还不完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会瞒着你。”

听她这样讲，程唯没有再浪费时间，“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找上林承宇，是带了什么样的目的。”

秦意意一愣，原来……她已经猜出来是自己主动勾引的林承宇。

什么目的？秦意意想了想，她不知道让她这么做的人目的，但她自己是因为钱。

那时候她妈妈的肾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找到合适的肾源换肾才能活下去。

肾源有了，但是需要很多钱。

多到把她们为数不多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再把唯一的一所旧房子卖掉，仍旧杯水车薪。

妈妈不想拖累她，要跳楼自杀，但被她发现了。

她用水果刀比着自己的脖子威胁，说只要她敢跳，那么自己下一秒就去找她。

妈妈到底还是舍不得她，最后娘俩在天台上抱头痛哭到半夜。

第二天，秦意意收拾收拾东西买了张车票，去找了那个十几年前抛弃了她们娘俩的人。

也就是她的爸爸秦昆。

他混的还不错，身边有女人也有孩子。

起初见她过来，还有些高兴。

但当秦意意说出自己借钱的意图后，就立马变了脸。

诉苦，说他这些年不易，家里有孩子要养，孩子妈妈因为他是二婚，对钱管的也比较严……

末了，从包里掏出三千块钱，施恩一般扔到她面前。

并且要求她拿了这些钱，以后别再来打扰他了。

几年夫妻，不过如此。

她这个亲生女儿当然也算不了什么。

妈妈当年因为生她身体落了毛病，被这个渣子嫌弃。

他在外头勾三搭四，赚的钱从来不肯拿回家一分。

后来那个女人怀孕后，他直接回来逼着妈妈给那个女人让位。

再后来，妈妈拖着不大好的身体，努力的把她养大成人。

秦意意自己争气，用一张张傲人的成绩单回报着她……

她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是命运却又一次对妈妈下了手。

秦意意看着眼前的这个抛妻弃女的渣男，那一瞬间，她其实特别后悔，她不应该从天台把妈妈救下来。

她应该带着那把水果刀过来，亲手替妈妈了结了他，然后再去陪妈妈多好。

后来她把那三千块钱扔到了渣男脸上，然后哭着走出了那间看上去还算高档的咖啡厅。

秦意意心如死灰的坐在车站口，身上的钱只够回程的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妈妈，面对那昂贵的手术费用。

那一瞬间她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甚至产生了要冲出去的冲动。

如果她死了，可以换妈妈的命，是不是也可以？她想。

“你缺钱？”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蹲在了她面前。

模样还行，但是看起来太过精明。

她木然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但那个男人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反而继续自说自话。

“我可以给你钱，但你要按我说的做。”

秦意意的眼珠动了动，仍旧没有开口，她只是在想，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如果是真的，不管他想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的，她只想妈妈活着。

“我从刚才的咖啡厅里跟着你过来的。”

那个男人说完这一句，你是怕她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一般，撸起袖子把表递到她面前。

“认识么？”

对方说了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品牌名字，但她记住了他后面说的那一句。

他说，这只表的价格足够你妈妈换两颗肾还绰绰有余。

等秦意意点了头，他直接把那只表摘下来丢在她怀里。

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等你妈妈做完手术，来宁城找我。”

然后又丢给了她一张只有电话号码的名片。

后来，她就真的去了宁城，并且按照他的指示去了一家会所。

林承宇是那里的常客，不过他一般只是过来打牌消遣，就算睡女人，也只找固定的那一两个。

但男女这点事，只要有心，没有成不了的事。

况且秦意意知道妈妈还远没有脱离危险，后续的治疗仍旧需要钱，她不敢不用心。

她不记得自己爬上林承宇床的那晚是什么心情，顾不得了。

人性跟道德都没有了，她眼里只有钱。

她甚至还给他下了药，因为怕一次怀不上，稳妥起见取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