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山魈风魔反应过来，柳惊鸿逐一拿起桌上的九个天师符箓叠成的纸桥，迎着阴风与月光颤晃。

纸桥焚烧银光，柳惊鸿身后时空涟漪荡漾，九座古朴的石拱桥若隐若现，就连泥泞和湿漉都是那般真实。

山魈风魔看了看身后的九座奈何桥，再看看不知所措，驻步原地的妖魔鬼怪，最终目光回到柳惊鸿身上，无奈叹息，千言万语闷在心里，却不知想要说什么。

柳惊鸿将长刀在手心抹过，沾染着鲜血的长刀横持，孔雀色彩的焰火将长刀燃烧，细细一听，仿佛能够听到仙音梵声神语。

“要么死，要么自行踏上奈何桥。”

柳惊鸿语气平淡，却似那身后奈何桥漫出来的阴气鬼雾一样森冷，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这些妖魔鬼怪全都见过柳惊鸿大发神威的模样。

更见过一百零八块界碑的英灵全部显圣给柳惊鸿祝福的奇迹。

还看到柳惊鸿以一己之力，将天神道的地仙和陆地红尘仙当成蜡烛给点燃了。

侥幸没死的天神道门人，全都被柳惊鸿强制盖章，送入地狱去当苦役了。

他们本以为山魈风魔在这里，不会任由柳惊鸿如此放肆，还阻拦他们进入棺山月岭拜山朝圣，加入棺山月岭。

谁知道山魈风魔现在也成了哑巴，无论妖魔鬼怪们怎么暗示，山魈风魔的顺风耳和千里眼全都失效了一样，看不见也听不见。

柳惊鸿知道山魈风魔还在纠结，为了不让山魈风魔突然生变，决策翻转毁了奈何桥，柳惊鸿扭头直勾勾对视山魈风魔，一字一句，“恕我直言，你要是看得见构成这个世界所谓命运的因果天链就知道，你做的每个决定都影响到所有其他事情的方方面面，我现在身上这么多因果简直没法处理……”

山魈风魔原本只是在想怎么应付外围那些老鬼和老尸，听柳惊鸿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生前作为三十三天外天的一尊至高无上的山神，哪怕他含冤致死，含着一口重如仙山的怨恨坠入深渊，成为深渊魔族一员。

可是，他从生到死，还真从未看见过命运的最基本构成单位——因果天链。

柳惊鸿怎么能看得见？哪怕是二殿下都看不见因果天链。

想到二殿下都看不见因果天链，山魈风魔的心情突然又变好起来。

“想要报复柳惊鸿，就想法设法让柳惊鸿成为公主殿下的宠物，这是最大的报复。”

柳惊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山魈风魔更加坚定的要帮二殿下收他为宠物来养。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接受当下事实，山魈风魔随意摆了摆手，“公主殿下师承来自第十九层地狱一尊至高无上、大慈大悲的活佛，你们若愿意——”

山魈风魔话还未讲完，妖魔鬼怪们立即大喊，“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

然后一窝蜂的踏入结界，登上奈何桥，踏上黄泉路。

“这……你们……啊……这……”山魈风魔本想开口劝说这些妖魔鬼怪转换路径，赶紧上奈何桥。

免得，山魈风魔每次抬头就见到这么多妖魔鬼怪聚集在这里，感觉就像好端端坐在家中，家里忽然冒出一群密密麻麻的蟑螂围着转，让他浑身不自在。

山魈风魔话都还没说完，这些妖魔鬼怪就改变主意，一窝蜂的踏上奈何桥。

“第十九层地狱，那可是传说中的鬼道圣地啊？”

“没想到深渊魔灵的公主殿下，竟然师承第十九层地狱那尊活佛。”

“若是被地藏菩萨看上我的资质，那我岂不是跟公主殿下师从同门？”

“……”

这些妖魔鬼怪叽里咕噜的疯狂挤兑，担心柳惊鸿道术不够精湛，奈何桥突然消失，让他们痛失一个比拜入棺山月岭更加美好的仙缘。

别说山魈风魔，就连柳惊鸿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为何这些妖魔鬼怪这么相信我的确能沟通第十九层地狱，我能代表第十九层地狱，那些所谓名门正道却一点儿都不相信我？”

柳惊鸿以为他把话都说得这么强绝霸横，必定会遭受妖魔鬼怪们的几番激烈反抗，柳惊鸿几经厮杀，才会让剩下的妖魔鬼怪老实。

“活人怎么会听信鬼话？”山魈风魔短叹一气，又开始磨獠牙，“同理，妖魔鬼怪也听不进人话啊。”

自从死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磨獠牙，否则獠牙在死气和怨力的催生下会长长翻卷，洞穿山魈风魔的额头骨，击碎山魈风魔的灵台和大脑，让山魈风魔彻底失去灵智和意识，化作低智商的魔物。

“妙。”谛听在虚空中给山魈风魔竖一个大拇指。

山魈风魔佯装娇羞摆了摆手，看样子这两货也是老相识。

柳惊鸿反复咀嚼山魈风魔十分应景的话，非常耐人寻味，里面有好几层意思。

这些意思都需要从人本身所站的角度来解读，放在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

柳惊鸿虽然是活人，但是他说的都是妖魔鬼怪和第十九层地狱，那么被称之为鬼话连篇，也不过分。

其他名门正道大教圣地的修真者们，没见过也没经历过，在他们的认知之中，第十九层地狱是神话传说，虚无缥缈，自然不会相信柳惊鸿的鬼话。

一夜无眠。

天子山圣地，道法考核院。

知天镜前，众人眼睁睁看着柳惊鸿将犹如泥石流般的十万个妖魔鬼怪凭空消失。

经过一夜的争论和探讨，没有谁能说服谁。

一方认为柳惊鸿在装神弄鬼，其实是联合棺山月岭演一出戏，而这些妖魔鬼怪已经进入到棺山月岭等待收编。

一方认为柳惊鸿或许真的能够沟通第十九层地狱，将这些妖魔鬼怪送入地狱，促进自然轮回。

要知道柳惊鸿现在可是自然道派的第三任掌教，按理来说柳惊鸿完全有这个能力。

最大的争议点就是柳惊鸿现在修为只有筑基期大圆满，他再强也不可能办得到仙人才勉强有可能办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