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鸿双眸魔意盎然，杀意滔滔，本想开口说，“劳烦母亲，将他们全都杀了，还世界一片朗朗乾坤。”

诡谲的是，柳惊鸿竟下意识摇摇头，缓缓说道，“母亲，杀人不是我本来目的。”

柳拂晓闻言，露出欣慰笑容，下一个又叹息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愚善，不仅害了你，还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无尽杀伐，万界生命凋零。”

柳拂晓一边说着，将手中玉帝甩向柳惊鸿，“当下最小损失，换取最大成果的办法就是，你把玉帝吞食，以吞天食地经炼化，成为天庭新的共主。”

看见玉帝，柳惊鸿面露凶狠，他一身魔气汹涌澎湃，双眸却闪烁金光，足爪一把掐住玉帝的身子，振翅飞向凌霄宝殿，“母亲，你能帮我挡住多长时间？”

“一刻钟后，我将陷入长眠。”柳拂晓讲得很轻松，脸上却不由得露出悲伤与不舍，“光衰期不可预期，可能万年，也可能百万年，也可能永远消散于无穷宇宙，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成为仙界新的共主，能不能找到能够帮助你的办法？”柳惊鸿一边振翅飞向凌霄宝殿，一边传声给柳拂晓。

柳拂晓横在灵山诸天仙佛之间，以一人之力挡住诸天仙佛，让他们不敢轻易踏出一步，“你成为仙界新的共主后，炼化天门洞，驾驭天道轰开叹息之墙，打开混沌境地，将我送入其中，我在混沌中沐浴重生的机率很大。”

此时，诸天仙佛也在等柳拂晓油尽灯枯，彻底进入光衰期，一个个都在拼命恢复巅峰状态，蓄力待发，等待着给柳惊鸿和柳拂晓致命一击。

“他们母子撑不了多久了，强弩之末的时候，还在假装自己很强大。”

“柳拂晓真以为她偷袭如来佛祖成功，就可能杀光我们？女人果真善于伪装欺诈。”

“没想到柳拂晓完全进入光衰期了，也还能像正午的太阳一样爆发如此狂暴霸横的力量。谁敢想象一颗死去冷却的太阳，能够迸发出跟鼎盛时期太阳一样的炽热光芒？定然是使用了某种损害生命本源的秘术。”

“堂堂光明之主，最终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没有她存在的世界，太阳照常升起。”

“……”

诸天仙佛可没有认为柳拂晓和柳惊鸿不杀他们，是因为心地善良，不想多造杀虐。

他们大多认为是柳拂晓和柳惊鸿已是强弩之末，假装一副善良的样子。

真正善良的人，怎么不去与魔族抗衡，守卫三界和平秩序？

真正善良的人，怎么不去驱散黑暗，将光芒照耀每一个角落？

真正善良的人，怎么不去宇宙万界，将温暖送给饥寒的生灵？

……

柳惊鸿将这些人的话停在心里，一股无法言明的邪火熊熊燃烧，引来暴怒、愤恨、恐惧、紧张、悲伤、痛苦、焦虑等等无数的负面情绪之身加持。

柳惊鸿的魔性前所未有的强大，青筋暴起的狰狞面孔，却反倒变得淡漠冷静，仿佛一瞬间，柳惊鸿就没有了所有情感，只剩下冷血。

噗，柳惊鸿将玉帝狠狠摔在凌霄殿的天门洞旁，斜视玉帝，“要么给我秘法炼制天门洞，要么我吞食你自己搜寻秘法。”

玉帝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桀桀怪笑，“草鸡三更扮司晨？”

他一身仙侣龙袍荡漾九彩祥瑞，脚下祥云瑞霭仙气缈缈。

玉帝明明一身仙气浩然刚烈，却给人一种疯魔似的癫狂，几度要施法将柳惊鸿镇杀，全都被柳拂晓的光符咒术封印反噬，连连吐血。

柳惊鸿幻化人形，一步一步走向玉帝，“我是不会主动对弱者落下屠刀的。”

柳惊鸿以往敬仰崇拜玉帝，如今将玉帝当做弱者，一言一行都狠狠刺激玉帝的自尊。

“哈哈哈，我是弱者？我可是玉皇大帝，诸天仙神世界的最高统治者！”玉帝靠在废墟之上，将自己身体尽力挺直，歇斯底里咆哮道，“圣号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率穹高上帝！”

柳惊鸿内心一阵悸动，一道灵光从意识海一闪而过，“玉帝是诸天仙神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怎么这么会是弱者？”

柳惊鸿想要去捉住这道灵光，灵光在灵台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融入到了茫茫意识大海之中。

“你若是炼化天门洞，必将一步一步走上我一样的道路，质疑我，理解我，成为我。”玉帝一手横在身前，一手背负在后，冷冷笑道，“不是你死，就是天亡。”

“什么意思？”柳惊鸿停住脚步，“你封堵天道，让凡界修真者无法修真成仙，让红尘焖在凡间无法流通，腐烂的红尘化作魔气将你熏成这样，你怪的是天，而不是怪自己过于贪婪？”

柳惊鸿一身仙缕道袍，不知何时已然变成通体黑色，双眸金光收敛，眼眸像大海一样深沉，看得出其中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能吞天，更能覆地。

玉帝指着柳惊鸿上下，“可笑至极，可悲至极，柳惊鸿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一身魔气吞天，魔心暴虐，已经从你内心显化到外表，你还有脸说我被魔化！”

柳惊鸿下意识问道，“秘法给我，我不想再造杀孽。”

他不做出解释，事实就是事实，他现在魔性盎然，杀戮嗜血的念想已然成为思维主流。

“魔性不是一直被我封印在心灵深处了吗？”

奇妙的是不知为何他竟然下意识跳脱出思维洪流，观察和接受盎然的魔性。

“奇怪，好奇怪。我明明魔性盎然，可我现在心智为何还如此清晰？理性的力量为何这般强大？我已经随着魔性直接吞食玉帝，达成念想才是。”

柳惊鸿的理智虽然深陷心灵映照的幻境之中，可是柳惊鸿之前的心灵经历不是假的。

柳惊鸿在棺山月岭已经做到人神魔三性合一，不分彼此，从而让他正以全新的自己去面对过去的阴暗记忆。

这也就是季沧澜不厌其烦的告诉柳惊鸿一个道理，过去无法改变，未来还未到来，过去和未来都不是真实的存在。

只有当下此时此刻的自己是真实的存在，当下此时此刻的时间和空间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正是因为自己对现在的力量感到自信，所以一直渴望要改变过去。

正是因为自己对现在的力量感到自卑，所以一直渴望未来会变得更好。

可是，如果不把握现在此时此刻，那么永远就只会踏步原地，沉淀无数的挫败记忆化作的负面情绪之身，最终自我崩塌，修真者的心魔便由此诞生了。

玉帝桀桀怪笑，“我是不会给你秘法的，你只能吞食我，才能获得秘法。对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玉帝指向苍天远处，柳拂晓的身体越来越黯淡，已然变成灰白色，跟山体岩石一样。

“天道一旦畅通运转，诸天仙佛必然先将你斩灭，争夺仙界共主之位，这就是你所谓的强者抽刀向更强者。

自私自利不受控制的仙佛们也将会把凡间弄得一团乱，凡间三六九等更加明显，凡人跟畜生一样，修真者自诩高人一等。

从此凡界众生万灵将会一次一次的挑战仙界威严，然后飞升仙界，继续挑战天庭权力。难道，你不怕吗？”

柳惊鸿手捏剑指顶在玉帝的额头上，“真正的修真，修心修身，修出真我，而不是修炼成嗜杀的魔人。说来可笑，你们一直向我灌输顺其自然，随流天道，接纳命运，结果反倒是你们在霸凌自然，截流天道，玩弄命运。”

柳惊鸿心中念咒，施展搜魂扫识之法，企图直接通过扫识玉帝，获得秘法，“一片空白？”

“哈哈哈……我说过了，你只能吞食我，才能够拿到秘法。”玉帝扬起骄傲的下巴，“不然，我也无法说出来，这是天地妙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柳惊鸿明白玉帝的意思了，在另一个世界，天上地下唯独玉帝听到天地妙音，从而悟出秘法，这才将天门洞炼化，据为己有，创立天庭。

“你已落败，便是弱者，我为强者，自然是不会对你挥落屠刀，这是我的信念。”柳惊鸿又试一次搜魂扫识大法，结果已然没有用，他回头看向柳拂晓，心中焦虑再增几分。

玉帝发出啧啧声，“愚蠢，愚善，真是可悲之极。”他摇着头，阴阳怪气道，“难怪给你一个御风曜日逍遥显圣仙君的尊号，就能够让你乐意做牛马，为了三界秩序的稳定，天庭的威严四处屠戮生灵。”

“若我不这么做，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明白天地自然道理，不会识破你的虚伪。”柳惊鸿咧嘴灿笑，牙齿洁白如雪，一身魔火也跟着一起欢悦的跳舞，“有信念和做傻子，是两码事，我能感受到我是真的帮助了无数生灵。”

“呵呵。”玉帝露出挑衅神情，“啰啰嗦嗦，要杀要剐赶紧出手，你那老母亲快死了，不吞食我，你也活不了，更别提炼化天门洞，打开叹息之墙，把你母亲送入混沌境地。”

柳惊鸿见状，总觉得奇怪，心中有种莫名直觉，企图反复告诉他，面前的玉帝很诡怪。

这个玉帝言行完全不符合他为了权力封印天门洞，建立仙界至高权力中心的天庭的形象，反倒更像是一个诱惑人一步一步掉入深渊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