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还以为她就是刁难一下，没想到说话越来越直白大胆，直接打起董事长位置的主意，冷着脸喝斥道：“颜秘书，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有说错吗？”颜小丹以前还有点怕这个特助，现在她不怕了，因为她有后路。不错，她的退路就是阮旻晏。

阮旻晏答应过她，帮他扳倒程姎，一旦他重回公司登上总裁之位，许她一个天大的好处。

这个好处没明说，但在颜秘书看来，什么好处都可以，想当老板娘都行。因为阮旻晏说了，只要她提，他就允！

想到当时阮旻晏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样子，颜小丹更加无所畏惧了，直接忽略文景身上散发的凌厉，挺了挺背脊继续争辩，“阮总的能力大家伙是看得到的，他带领公司创了多少业绩，相信不用我说，你们心里都清楚。程小姐，公归公，私归私，您跟阮总感情出了问题，私下解决，不能把情绪带到公司里来公私不分啊！”

一句程小姐，否了程姎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总裁名分。一句公私不分，又给程姎扣下滥用职权的罪名。

一话两用，句句诛心。

程姎都要高看一眼这个颜秘书了，轻轻松松就带动了大家的共鸣，端看底下那些人当着她面交头接耳就知道了。他们肯定也在替阮旻晏鸣不平，毕竟他为公司确实做了不少的贡献，所以哪怕就看在这个份上，阮旻晏也不应该被公司抛弃除名。

这些人议论之声愈演愈烈，一边探讨还一边用眼睛瞟程姎，眸底的不赞同之色愈加浓郁。文景见势不对，生怕他们讨论来讨论去，当场造反，连忙出声制止：“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阮旻晏的事不是大家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整件事背地里还有其他隐情……”

“什么隐情？程董的事上面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么，还有什么隐情？”颜秘书眉眼一挑，打断文景的话，气势有点咄咄逼人。

事关程姎的隐私，文景不好直说，只能把目光投向程姎，先寻求她的意见。

颜秘书见这情形，就以为所谓的隐情只是一个敷衍他们的说辞，有些得意道：“没有就没有，别拿隐情当借口。”

“你……”文景第一次被气到说不出话。程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怒，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她看着颜秘书那有恃无恐的嘴脸，只觉得可笑：“颜秘书，你只是公司一个员工，说实话，你没有权利在这儿置喙我。但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除了我父亲遗体被盗一事，阮旻晏还出轨了。至于跟谁出轨，大家心里想必比我还清楚。所以一个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的负心汉，我为什么要留？”

是啊，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留。

现在都留成仇人了，再留下去，怕是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话说回来，阮旻晏跟唐语琪那点破事，还是他们传出去的，作为原配的程小姐是最后一个知情。

那阮旻晏既然心不在程小姐这儿，却还总想着回到公司继续掌管大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软饭再好吃，人家不愿意给了，也不能强行回来硬吃啊！

这么说来，阮旻晏人品确实不咋滴，都出轨了还惦记人家产，渣得离谱。而他越渣，程小姐这个受害者的身份就越凸显出来，毕竟她这么多年对阮旻晏可以说是掏心挖肺，不仅在公司委以重任，还帮他救回濒临破产的阮氏，付出这么多，不成想，他竟是一头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想想就觉得可恨！

程姎在众人眼里见到同情之后，知道自己成功把他们观念扭转过来了，心里暗暗松口气，笑看着颜小丹，声音淡漠道：“颜秘书，你口口声声说跟阮总做事做习惯了，那这样，你离开程氏去投奔他，相信阮氏会很欢迎你的加入。”

颜小丹完全没想到程姎会把阮旻晏跟唐语琪的事直接搬上台面跟大家讲，毕竟是家丑，怎可外扬。不过扬了好像也没什么，程姎是受害者，丢脸的是阮旻晏。

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脸的感觉，喃喃道：“我没有说我要离开……”

她的想法是让阮旻晏回来，而不是让程姎找机会撵自己走！

她不能走，她走了，还怎么帮阮旻晏夺回大局！

“你不信任我的能力，留在这里也不会安心替我做事，所以我留你有何用？”帮阮旻晏篡她位么？

程姎冷冷看着她，语气平静，面色也平静，可颜小丹却在这副平静之下，隐隐有种无所盾形的窒息感！

不是说程姎是个软柿子么，怎么捏起来那么刺手？

颜小丹环顾四周，此刻大家都沉默下来，或是低头，或者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跟她划清界线。颜小丹心中明白，这锅汤她今天搅不乱了，与其继续跟程姎硬撕被赶出去，不如现在服软，以后再徐徐图之。

心里衡量过后，颜小丹飞快拿定主意，站起来说道：“我为刚才的莽撞和无知向你道歉！”

程姎：“……”

这么能屈能伸！

不仅她意外，文景也意外。

颜小丹刚才那架式，可不像是轻易会认错的人，而且，一味偏帮阮旻晏连唐语琪的事都能视而不见，明显也是脑子也不好使，怎么一下做出这么高情商的举动来了？

不过，她这一道歉，程姎也不好再继续逼迫。她刚进公司，一贯的雷厉风行不讲人情，不妥。她虽顶了父亲的位置坐上总裁之位，可也要跟员工搞好关系，否则，笼不到人心谁还帮她做事！

程姎决定暂且放一放颜小丹的事，转而面向大家。看了一圈，知道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阮旻晏的铁粉，既然颜小丹开了这个头，那她干脆就把态度再表明确一点，省得以后哪天他们闲得没事一想起阮旻晏来，或者像颜小丹一样，被阮旻晏一挑拔画大饼又来鸣不平，她可没时间一一对付。

“还有谁要跟着阮旻晏的，认为阮旻晏能力比我强的，尽管上人事打辞职报告。但有一句丑话我得说在前头，你们投奔阮氏我没意见，若被拒，想回头再来找我，抱歉，没门。所以你们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散会！”

程姎一声散会，底下却无人敢动，只有她抱着文件往外走，对了，还有文景。

他们不是不想散，而是被程姎最后那几句话给震慑到了，那凌厉的气势就像一块洗干净灰尘的宝石，惊得他们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同时也让那些一心想要阮旻晏回来的人陷入了反思。

的确，阮旻宴那样的人品是不配当他们老板的。且老板谁当不是当，只要能按时发工资，不无故克扣他们的工钱，那位置谁爱坐谁坐，对他们有个屁的影响。

“走走走，工作去！”

“玛德，我还有好几封邮件没回呢！”

“我也有几个电话要打。”

这么一分析，他们就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外走，仿佛只有认真做好手中的工作才能弥补刚才对程姎的质疑。一时间，会议室走得空无一人，只剩颜小丹还在位子上。

她攥紧了五指，恨恨地盯着程姎的方向。

差一点了，差一点这个女人就下台了。

“姎姎，还好吗？”文景跟着程姎进总裁室，看她神色不好，给她倒了杯茶败败火。程姎接过道了声谢，抬起头的同时牵出一抹淡笑，“我哪里不好了。”

文景见她脸色轻松，松了口气，继而夸道：“你刚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就最后那几句话，别说那些高层了，她也着实惊了一把。不愧是老程董的女儿，虎父无犬女，都是好样的。

“别挖苦我了。”程姎苦笑。

“不是挖苦，是真心的。以前老听程懂说你胆子小，不谙世事。可跟你相处的这几天，你的应变能力和临场反应能力每次都让我眼前一亮。”

程氏落她手里，一开始自己也有些担心，怕程姎担不起这担子，就算有自己扶持，也怕她走不远。可现在看来，巾帼不让须眉啊！

相信程董泉下有知，也定会倍感欣慰！

“我也是被逼出来的。”若有人疼，谁愿意成长，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父亲不在了，她孤立无援罢了。程姎看着水面漂浮的茶叶，吹了吹问道，“如果他们真的都辞职，你会不会怪我太冲动？”

“随便他们，真要走，京都城人才济济，还怕招不到人么？”

程姎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只有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她才有更多的勇气做更多的事。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不会走的，因为阮旻晏身上还有官司，一旦他再进去，阮氏就变得岌岌可危。而且，我们程氏的福利待遇一直很好，在业内口碑向来不错。他们要离开，出了这个店，很难再找到这个村。”

这后半句文景倒是认同，公司管理制度虽然严明，但一直跟人性并存。

她没反驳，只问前面那半句：“什么官司？程董的事他不是已经找到替罪羊了么？”

“不是我爸，是陆然。”

“陆律师？”

“他死了。”

“什么？”文景还不知道陆然的事，乍一听，整个人都呆了。程姎把前因后果与她说了一说，文景听完指尖发凉，“他这么丧心病狂，颜小丹竟还觉着他好，简直……太可笑了。”

“不单单是可笑，还很可怕。”阮旻晏明明有两幅面孔，可世人只看到他的“好”，看不到他的坏，他的心机和手段可见藏得有多深。“颜小丹识人不清实在不能怪她，是阮旻晏太能装了。你信不信，她已经被阮旻晏收买了，所以才会在会上那么卖力地帮阮旻晏说话，虽然过后她又跟我道歉，但我始终觉得她心不在这里了，道歉只是权谊之计，目的就是为阮旻晏探更多的口风。”

“所以你的意思，她这会儿很有可能躲在某个角落跟阮旻晏通风报信汇报刚才的战况？”

程姎不置可否的看着她，通风报信是肯定的，是不是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文景走到窗户扒开百合叶窗帘往外看了看，颜小丹果然不在位置上。她最不能容忍吃里扒外这种行为，说道：“走，看看去。”

程姎也不拦她，毕竟颜小丹自己确实不想再留，先前没咬死不放，是想在公司留点人情味，但要是抓个现形，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