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湘阁回到公司的程姎因为这趟出师不利多少心情有些郁闷。肖璜可以对她的能力横加指责或者质问，只要给她时间，她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可现在面都见不到，这个说服工作就无法进行。

压在她肩膀上的担子，忽然变得很沉重。

文景和刘澹见状，纷纷出言安慰她一番。程姎也不是以前那个受点小挫折就偃旗息鼓的性子了，笑了笑，很快就振作起来。

下午六点，季婶准时打来电话，要她回去吃饭。

程姎下意识地去翻夜非白的微信，还是没给她回信息，没回就没回，反正她通知到位就行了。收拾好东西，程姎下班。

高高兴兴地回老宅，还买了一袋子秦川爱吃的水果。

人在玄关处就闻到饭菜香了。屋里秦川跟着季婶和明叔在厨房忙前忙后，不时让季婶投喂偷吃像小时候一样。想到小时候就不免想起父亲，程姎心里一阵心酸。

不过今天这顿饭是为了庆祝秦川回国特地做的，不能想那些伤心的事坏了气氛。她扬着笑脸进去：“我回来啦！”

“小姐回来啦，来来来，快洗手吃饭。”

“好。”

程姎放下水果去厨房洗手，餐桌那边明叔和季婶已经摆好碗筷就等着她入席。明叔和季婶名为仆，实际在程启刚还在世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同他们一桌吃饭，这回也不例外。

明叔给秦川倒了酒，给季婶和程姎上了果汁，四人举杯，大家都有些感慨，一来叹程启刚不在，二来秦川回来他们高兴，这悲伤和激动在胸口交织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杯吧！”最终还是程姎打破沉默。

“好，干杯。”

明叔一边给秦川夹菜一边问他这次回国准备待多久。秦川没想好，看了眼对面的程姎，说不确定，什么时候事情处理好了就走，也或许就不走了，在这边找个工作稳定下来。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明叔没听懂，“哦”了一声没再接话，转而说起别的事。季婶倒是明白点什么，毕竟秦川那看大小姐的眼神太明显了。

她也盼着秦川别走了，这样大小姐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他们看着多般配啊，要不是阮旻晏硬插一脚，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抱上了。

程姎还不知道季婶把她和秦川的关系想那么远，单纯地以为秦川是准备落叶归根，跟他介绍起国内医行业的发展，还推荐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医院，让他去面试。

秦川记得她主攻西医的，又问她最近有没有继续在这块研究，这一聊太投入就忘了时间。

等季婶他们撑着饭桌打盹的时候，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

程姎担心夜非白又像昨晚一样在家等着自己，赶紧拿起包包走人。秦川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再次忍不住道，“姎姎，你不住自己家，你住哪儿？”

程姎扶着墙，一边换鞋一边道：“我在我朋友那儿，他家离公司近，我上班也方便。”

她还是没提夜非白，也知道瞒不久，但能怎么办呢，大半夜地跟他讲自己那段狼狈不堪的辛酸史么？

秦川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没说什么，目送程姎上了那辆限量版的宾利，默默记下车牌号码。

程姎紧赶慢赶，回到家也近十二点，比昨天早了点儿。客厅里的灯只留了一盏，莒妈已经睡下，四周静悄悄地，却越是安静，她心里就没来由得更慌。

噔噔噔地跑上楼。

夜非白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幽灵一般地在她推开房间门的时候，他从书房那边出来站在她身后。

“又这么晚？”声音凉飕飕的，听得她背脊一颤。

程姎转身，紧贴着门板，不知怎么的，对上他这双幽深幽深的眸子有点心虚：“嗯，太久不见，多说了几句。”

“和谁？”他声音温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程姎垂下眼睑：“……秦川。”

“又是你那个发小？”夜非白挑唇，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脑门，带着点酒意。程姎抬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在他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怨念。

“你喝酒了？”

“不行？”夜非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那怨念丝丝分明，似乎更深了。

程姎拧眉：“你胃不好，不能喝酒。”

“你不也喝了？”真是好笑，放他的鸽子同别的男人谈笑风声那么晚，现在又在他面前装作一幅很关心他的样子，她是怎么办到的，左右逢源地这么顺手？

夜非白越想越生气，自己的饭局她视若无睹，却同别人把酒言欢到深更半夜。

“我又没胃病。”而且她喝得也不多，就最后聊得太高兴，秦川给她倒了两杯而已，“唔……”

程姎话未说完嘴巴就给堵上了。夜非白这个吻带着猛烈性的报复，碾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撕啦。”

随着这道声音，外面的外套强制被扒下，里面的打底衣也从肩膀处撕开。程姎被吻得两腿发软，她明明知道夜非白每次跟她做这个事只是身体需要，却每每都会不由自主的身心投入忘乎所以。好在此刻她还有一丝神智，捧着夜非白的头，试图推开：“别，我还没洗澡。”

而且，他们还没进房门，在走道上万一谁上来看到怎么办？

夜非白松开她的唇，贴着她雪白的脖子喘着粗气：“一起洗。”

他扭开贴在程姎后腰上的门把，不由分说把人抱进去。浴室里，程姎被折腾得筋皮力尽，特别是腰那块，抵在洗手台，差点要断。

“你别这样。”程姎实在受不了了，双眼蒙雾的开始求饶。

“你放我鸽子。”夜非白直接控诉她的罪状。

程姎仰着头，痛苦不堪：“我给你发了信息的。”

“约好的事情再发个信息说来不了，我就不追究了？”夜非白将她两只手扣在身后，“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你……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发誓。”细碎的声音从嘴里溢出，程姎感觉自己快要昏厥过去。就是怕他生气，怕他拿这种方式拿她撒气，所以又是发信息又是吃完饭着急往回赶。

结果，还是没能阻止他的兽性。

夜非白霸道地说：“离你那个发小远点儿，我不喜欢看到他跟你在一起。”

“……”

“不答应？那就后果自负。”

“……”

程姎神智已乱，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翌日，她完美地睡到中午才醒，一动胳膊一动腿，好家伙，又酸又痛，跟被人暴打了一顿一样。再看看旁边，空的。夜非白应该去公司上班了，这厮精神永远这么好。

她从床上坐起，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扭头一看，好大一口牙印，整整齐齐的还掺了血。

夜非白这东西是不是属狗的，居然还咬人！

地上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大部分都被撕烂没法穿，程姎统共没拿几套衣服过来，她又爱干净，每两天就要换一身，洗的都晾在阳台没收进来，只能从柜子里找新的。

之前夜非白让肖经理给她送了几套服装，标签都没拆，还挂在衣橱里。程姎不想欠多人情，没要，眼下却不得不挑一套了。

泡个澡再上点淡妆，这么一弄，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莒妈一直给她温着饭菜，看到她下来，立马拉开椅子请她用餐。等吃完赶到公司时，员工们陆续往里走，开始上下午班了。

“姎姎。”

一进大堂，就见秦川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夹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程姎顿住：“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家里不用收拾了？”

“上午都打扫完了。等下我要去附近见个人，就是你昨晚介绍的那个周教授，想着时间还早，所以就先上你这儿来坐坐，顺便和你共进午餐。”

周教授是京都市京都医院的副院长，也是程姎上大学时一个导师的朋友，秦川想找工作，她就把周教授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秦川双手插在兜里，打量着程姎这身行头，里面是黑色职业装，外面这件驼色呢子外套是大牌，在国外身边有同事穿过，所以他认得。

程姎对吃穿都不讲究，包括这两天见面，她穿的也还是很普通的衣料，但这件明显就不同了，光从这衣服哪怕是一粒扣子上看，它也透着昂贵两个字。

“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程姎抱歉道。

“看出来了。”秦川微笑着走近，“晚上一起吃，等我把周教授搞定，我们开庆功宴，庆祝我找到工作。”

程姎张嘴就想说好啊，猛地一想到昨晚夜非白的警告“离你那个发小远点儿，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不答应就后果自负。”

肩膀上的那一口好像就是那时候咬的。

一想到那口腥红的牙印，程姎就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痛的。她瑟缩着摆手：“别，庆功宴还是改天再吃吧，先让我缓两天。”

她现在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夜非白那话说得没道理，她见自己的发小并不违背他们之间的交易，他没权利这么做，那是她自由。但他既然说了，她又不能只当耳旁风，否则以他强硬专横霸道的个性，她今晚还得吃大亏。

所以在她没弄清楚原因之前，在保自由和保人权之间，她选择先保自己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