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捡起来一看，铜制的钥匙和这个箱子材质一样，连颜色还有所透露出来的久远气息也吻合，不用说，这钥匙就是这箱子的钥匙。

和明叔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将钥匙插进锁孔，再轻轻扭动，果然开了！

程姎激动得手都颤抖了，打开箱子，最上面赫然躺着《程氏股份转让合同书》，她没有细看，而是将之拿了出来，目光锁在下面一本名为《筋枢》的书上。

这是母亲留下来的。

当年她匆匆一瞥，就被父亲收了去，原来是藏在这里。

书的旁边还有一枚扳指和一封信。

看笔迹是父亲留下的。

程姎先拆了信，里面先掉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年轻女人黑白照，跟母亲碑上的一模一样，这也是她除了在墓地以外见到母亲的照片。

信的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行，以她的阅历，不需多长时间就能看完，可她捧着这封信，愣是盯了许久。

明叔察觉有异，连忙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大小姐？”

喊了几声，程姎才回过神，目光迟钝地从信上移开，她看着明叔，这个自小陪他长到大的长辈，再看看信上的内容，想问的问题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她没胆子问。

她不敢。

万一父亲说的是真的呢？

“明叔，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程姎抱着信夺门而出。

明叔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突然要走，而且还走得这么急，好像在害怕什么，难道说那信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拿起遗漏在地上的合同还有扳指追上去：“大小姐，您还有东西没有拿呢！”

程姎几乎是用跑的回到车上，车门关上的刹那，明叔把她落下的东西终于放到了她手里。

他喘着气，问道：“大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程姎摇头，紧紧抱着信，不说话，双眼失神地望着某个地方，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明叔问又问不出，想又想不到，急得直叹气。季婶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不过手里的炸鱼倒是提了两盒。

“大小姐，肉丸子还没做呢！”

“不，不吃了。”哪里还有胃口，现在就是龙肉，她也吃不下。

雪糕悄摸摸地蹦上车，看到主人脸色不好，以为是刚才打了相框闯了祸惹她不高兴了，找了个最远的角落蹲着，默不吭声，不像之前围着程姎叫唤撒娇。

明叔把炸鱼放在程姎脚边，然后替程姎关了车门，他不放心，可大小姐不说，他也不能逼着问，只能目送她离开。

程姎坐在后座，抱着身子久久不语，那苍白的脸和呆滞的眼神看得实在令人揪心。夜南把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发现她还是这个状态，心里迟疑了下，给少爷打了个电话过去。

夜非白那头正在开会。

为了照顾程姎，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去公司，还好裴铭回来了，帮他解决了不少事，可依然堆了不少文件要他签，有比人头高的资料要他看，还有各部门的报表，排队向他汇报。

财务最近又出幺蛾子了，不是数据不对，就是少了小数点，主管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的林言知也没给好脸色。

会议室里的人，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从巴士拉晒黑几个度的裴铭不住地摇头，林言知以前工作从无纰漏，这段时间总出错，作为夜氏的首席秘书兼特助，他怀疑林言知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心思根本没放在工作上。

要不然，哪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老板，电话。”

气氛凝成冰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响了，这是夜非白的私人号，裴铭低头看了眼，夜南打来的。

夜南现在是程姎的保镖，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必定跟程小姐有关，裴铭不敢耽搁，忙把手机递过去。

对方只说了一句，夜非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愤怒变成担忧，镇定变成急切。

他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都差点撞倒，留下“散会”两个字，匆匆离开会议室。

裴铭等人一脸的懵，解放出来的财务主管抹了把头上的汗，小声问：“谁啊，谁打的电话？”

特么的真及时，他以后要把这人供起来，天天上香，管他叫佛祖。

“应该是程小姐吧！”没听到程姎的声音，但隐约听到程姎的名字。

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这世上能让老板牵肠挂肚又方寸大乱的，只有程姎一个。

“程小姐，谁啊？是那个程小姐？”

前阵子好像网上有八卦过，还贴出了大头照，大老板跟一个长相清纯又漂亮的女人吃饭，有网友扒出了那女人名字和背景，好像就姓程。

当时地这八卦在头条呆了没多久就被删了，他还以为是媒体胡乱报导，被老板关了禁言。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两人的悄悄话落入林言知的耳里，她攥紧了五指，心里烧过一重又一重的火。

当着这么多高管的面，夜非白训她跟训其他员工似的，一点私情都不讲。

这个界线，他说划清就划清，没有一丝迟疑和留恋。

这就是夜非白，一个翻起脸来就六亲不认的人。

六亲不认没关系，你血是冷的，心是冷的都没关系，为什么在程姎面前是个特例？

她到底差哪儿，要这么区别对待！

“程姎。”

夜南没有把车开去程氏，只因为程姎说过，她不要回公司，思来想去，就把车停在了河边，这条白潮河离少爷工作的地方比较近。

果然，不到十分钟夜非白就赶来了。

守在不远处的夜南松了口气，识趣地把车退到他们看不到的转角处，和夜北一起做隐形人。

“发生什么事了，说话。”

程姎独自坐河边，刀子般的寒风肆虐着她的脸，鼻尖、额头还有手，哪儿哪儿都是冰冷的。她仿佛就像一块木雕，喊她没有任何反应。

一双眼睛无助的含着眼泪。

夜非白从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程姎，慌的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切有我，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这话听着好熟悉！

是了，父亲以前也说过。

是她跟阮旻晏快要订婚的时候，她本来前面还高高兴兴的，到那几天突然就紧张，害怕跟了阮旻晏是个错误的选择。父亲为了安慰她，就说：“不要怕，后悔了也没关系，一切有爸爸在，就算天塌下来，也有爸爸给你顶着。”

多好的爸爸啊，不管她怎么任性，他都无限的包容。

即使知道阮旻晏非良人，只要是她认定了，他依然无条件支持，甚至还做了为她买单的打算。

可是这么好的爸爸，为什么不是亲生的呢？

程姎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