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到底是什么新店，聚拢了这么多人，叶嘉颖也停住脚步，挤在人群里往里看。

结果发现不是新店开业，是在打架。

这是一个做面食的小吃摊。

现在煮面的大锅翻倒在地，面粉也撒了一些，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披头散发正坐在地上哭骂。

老妇人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眼圈红红的扶着她。

两人对面是一对年轻男女，男人跪在地上，脸上和脖子上有红红的巴掌印。

另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要拉男人起来。

叶嘉颖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形。

这是老母亲不满意儿子的女朋友劝分手？

这种事情怎么不回家解决，大庭广众的就骂起来了。

观察了下周围，找到一个一看就是看热闹经验丰富的大妈。

她凑过去问。

“这是干嘛呢？”

大妈正在旁边劝地上哭骂的老太太呢。

一看一个年轻小姑娘满脸好奇，她看了看几人，小声说。

“骂他儿子丧良心呢。”

“怎么回事，他儿子找她要钱？”

地上老妇人和年轻女子手上都沾着面粉，腰上还系着围裙，一看这个面摊就是两人在负责。

男人是带女朋友来找老娘要钱，结果被骂了吧。

“什么呀，她儿子背着他媳妇带了个女人来这吃面呢，你说这好笑吧，他媳妇赚钱供他上学，天天起早贪黑，结果他连自己家面摊在哪都不知道，还能拿着媳妇给的钱带别的女人来吃面。”

叶嘉颖一下子被这复杂的关系绕的缓不过来。

她以为是重男轻女的故事。

老母亲带着姐姐赚钱供儿子，儿子要钱太多了才闹起来。

结果这是啥，现代“陈世美”？

大妈见叶嘉颖愣住没有接她的话，又凑近了几分。

“平常这个大姐对儿媳妇很好的，在骂她儿子呢，不过也不好说，可能是做给我们看看。”

叶嘉颖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这一会，脸上的巴掌印更肿了，一看就是下了狠心扇的。

“怎么发现的？”

叶嘉颖也凑近大妈小声问。

这要是单独跟一个女的吃饭，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虽然现在是八四年，大街上一男一女单独出来吃饭一般都是对象或者夫妻。

也不能排除特殊情况。

这两个人要不是做了什么让人实在受不了的事情，这个母亲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

“嘿，你是没有看到，看到旁边那个女的了吗？她太不要脸，跟没骨头一样，都要趴在男人身上了，这一看就不是正常关系，主要是啊，这女的还，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大妈听到叶嘉颖这样问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刚刚压低的声音都快压不住了，特别是最后几句。

可能是真的不好意思，大妈扭了一下，还跺了跺脚。

引得后面来的几个大妈也凑过来，一连声的催着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咳，就是，你看男的的脖子下面，有一道红红的，那是那个女的口红。”

大妈扭捏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两人当街亲了。

找了一个别的角度，让他们看男人脖子上沾的口红。

刚刚只注意地上跪着的人脸被打红了，大妈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在红肿的巴掌印下面，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唇印。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在外面就…”

“就是啊，脸皮太厚了。”

“啧啧，怪不得被打。”

几个大妈看的直摇头。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来面摊吃面，这个女的还当着人家老婆的面亲了老公。

不知道这个女的知不知道男人有家庭，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

“虽然有伤风化，但是亲一口打两下就行，怎么还让跪着。”

一个穿着时髦的大妈跟着批判了半天，话风一转，提出疑问。

“你刚来吧，我跟你说，那个大姐旁边的闺女才是儿媳妇，对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我呸，长得妖里妖气的，嘴巴还不干净。”

大妈嘴一撇，对那个一直跟地上老妇人对骂的年轻女人啐了一口。

几个大妈又发出一声惊呼。

问起前因后果来。

大妈先是叹了口气。

“哎，这个大姐也是有些命苦…”

叶嘉颖也不走了，混在一群大妈中间，好期待额听着。

这次讲的不是什么小姑娘不能听的话，大妈们也没有赶她。

这个一直讲话的大妈是在旁边开小卖店的，就叫小卖店大妈。

小卖店大妈从面摊母女俩一年前来摆摊开始就认识了。

有时候下大雨，路上泥泞，不好把东西带回去就放在她的小卖店。

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大妈说一起摆小吃摊的两人不是母女，是婆媳。

家里还有一个很出息的上大学的儿子。

平常生意不忙的时候，婆媳俩会给大妈煮一碗面，谢谢她帮忙照看东西。

有时候天气热了，小卖店大妈也会给他们送点白糖水解暑。

熟悉了之后，难免会闲聊说起家长里短，然后就了解了他们家的事情。

婆媳两个是京市周边农村的，现在家里只有她，儿子，儿媳妇三人。

四年前儿子考上大学，不忍心小夫妻俩刚结婚就分居，也不放心儿子自己在外上学，婆媳两人就跟着儿子来了京市市区。

婆媳俩在市里没有工作，也没有田地种。

为了维持生计两人刚开始帮别人做些打扫缝补的事情，后来可以做生意了，婆媳俩就商量着也做些小生意，起码比之前多赚一点钱。

她们别的本事没有，就做饭还可以，就开始卖些吃食。

刚开始没什么钱，婆媳俩用扁担挑着吃食挨家挨户的卖，辛苦赚的钱都给了正在上大学的儿子。

听到这叶嘉颖就是一挑眉。

她们婆媳俩不知道现在上大学不要钱还有补助？

但是大妈正说的口沫横飞，她没有打断。

婆媳两人辛辛苦苦三年，儿子终于大学毕业，分配了一个城里的工作。

儿子开始拿工资了，婆媳俩也不用在把所有的钱都给儿子了。

每天走街串巷的太累，也费鞋子。

两人就商量着找个固定的摊位，一番打听之后，定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