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枫和王思源两人并行走在返回外城区据点的路上，都很安静，一言不发。

在听完古兰斯特城主的故事会之后，他们又收到了一起联合反攻王都的邀请。古兰斯特认为，他们现在可以结为盟友，毕竟亡灵也攻击了洛明枫他们的基地，相当于双方现在都有了共同的敌人，借助异界军队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夺回王都。并且一再告知，使徒的行动是个体的，不会牵扯到整个末纪。

洛明枫很自然地拒绝了。首先说明自己并无决策权，而且华夏不可能和其他国家结成军事同盟，并且又表示，这仇一定会报，但必须经过上级决策商讨过后制定相应计划，最后表示，自己国家的基本原则是不干涉他国内政，所以古兰斯特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进攻亲王的话，是不可能的。

“队长，从那里出来以后就看你一直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在想他说的哪件事呢？”王思源首先开口问道，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看着那张傻乎乎的脸，洛明枫忍不住笑笑，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利用星轮控制魔力的发展过程，跟我们的炼气……有那么一丁点相似。”

“嗯……的确，刚才在听他讲的时候，我就有一股很深的即视感。”王思源点了点头。

亘古年代，天地间一片混沌，种族林立，却也没有他们人族的容身之所。山海异兽，蛮荒鬼怪，才是那片洪荒的主角，这些存在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决定弱小生灵的生死。哪怕其中很多没有恶意，但光是它们存在的本身，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比翼鸟，见之则遇洪水；肥遗，六足四翼，天下大旱；朱厌，现世则烽烟四起，战火不断；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天下大疫。诸如此类的强大存在，数不胜数，弱小的生灵只能在它们活动的夹缝中挣扎生存。

“为了抗争，为了夺得生存的土地，古人也利用他们的智慧，习得天地间气的奥妙，开创出独属于我们人族的炼气术。”洛明枫闭上眼，脑海中仿佛能想象到那种艰难的情形。

先人们以气证道，纳为己用，在无比艰苦的条件下修行，毕竟好的地方都被强大的存在占据了。但就算是那样，他们依然用自己的力量开辟出了独属于人族的天地，甚至逼迫这些恐怖的存在退出历史舞台，迎来人的时代。

“没错啊，我还记得，我在家里的长辈那里听过，在队长你这里听过，还在总队长那里听过。”王思源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啊，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古人的努力，那我们今天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嗯，不止这段历史相似，就连后面的那段历史……也极其相似。”洛明枫望向她，“你知道吗？”

“呃——队长，你是说，天庭和地府吗？”王思源试探性地问道，“难道队长你还相信它们存在吗？”

“是啊，我一直都相信，就像我师父一样，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老人家这大半辈子的追求。”洛明枫抬起头，看着天空，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笑意，但却令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那是段不知道真实性的历史，被现在大多数炼气师看来，甚至可能是伪造的。洪荒时代留下的遗迹，物品和异兽，都可以佐证那个炼气发源时代的遭遇。但时间往后一些，却是段空白，仿佛时代被割裂开来，大量本应存在的东西却不知所去。

关于那段历史，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灵气枯竭造成了众多大能陨落，有人说是至宝现世引发混战争夺，还有人说是域外强敌入侵，炼气师奋力抵抗，伤亡惨重。这些说法都有可能性，因为这是那段空白的特点，许多本应存在的强者突然消失，连带着与他们相关的一切，造成了这段历史的空白。

但洛明枫更相信他师父的一个说法，一个从小便经常挂在耳边的说法。当争取到人的时代后，炼气师们的修行开始由民族的解放变为自身实力的追求，最强的那一部分炼气师共同成立了天庭，而被他们所击败，审判有罪的炼气师，则被迫建立和看管名为地府的轮回之所。

进入天庭，需要经过异常严格的试炼。进入地府，非常简单，普通人的灵魂将于此轮回，恶盈满贯之人将会被囚禁于此，永世不得超生。但长此以往，能够进入天庭的越来越少，被打入地府的却越来越多，双方的实力开始逐渐拉近，最后演变成激烈的冲突。

而双方，就在最激烈的一场战斗中，消失了。

“那种说法是可能性最低的了。”王思源说道。对此洛明枫只能耸耸肩，说实在的，与其说他相信天庭和地府的存在，但更不如说是相信他师父，可惜那是师父穷其一生也未能证实的事物。

如果天庭和地府存在的话，为何却没有留下它们相关的任何遗迹，古籍中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详具记载，更重要的是，练气师真的可以强到掌轮回，控生死的那种地步吗？这个疑问估计只有现在还存在着的大佬们能够解答，绝大多数普通炼气师不得要解，因此，这个说法也被认为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说法。

“其实，我也在想，如果它们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话，现在消失了，说不定也挺好的。”这段路程快要走完了，据点的大门已经可以看见，门口亮着这条街唯一的照明灯，在日薄西山的背景下，散发着别样美丽的光晕，“我看过很多小说，里面那些世界的人也拥有智慧，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但他们时代的整体发展的极为缓慢，甚至呈倒退趋势，几万年前的普通武器放到现在居然成了至尊宝物。而我们技术处破的两百年取得的成就，甚至超过了过去两千年的发展。”

“那是因为他们有一条路，一条所有人都知道，都向往追求的路，哪怕这条路已经被别人走过千百遍，他们依然要走，沿着这条路去奋斗，成为自己理想中的至尊。”

“那样的话，总感觉有点太可悲了，那样的时代不是为了所有人而存在的，单单只是为了某个主角而存在的。小说中的至尊强者，既是那些底层人民向往的明灯，也是阻挡时代进步的最大障碍。”说到这里，洛明枫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能听着很怪，在小说里去寻找逻辑……但是，作者在构思小说细节的时候，必须思考逻辑，而现实，往往最不讲理。”

“这个世界的秘法会，就有一点这种味儿。只有秘法会的血脉，才能拥有星轮，所以那些普通人会想尽办法去和该血脉的持有者结合，为了让后代拥有自保的力量。但对于其他的人族，这是毁灭性的打击，在历史潮流的顺应下，他们必须去附和秘法会，不然自己就只有日渐衰弱，甚至直至灭亡。所以，其实我觉得，使徒们成立教会并没有什么不堪，只是以他们的目光，他们的方式，带着整个人族往前进步。这也是前进的一种证明。”

“看看我们的车，我们的灯，还有我们穿着的，这些一切，都是时代进步的证明。如果我们的那些至尊强者还存在的话，我们是不是又只会沿着他们走过的道路去奋斗努力呢？穿着粗布衣服，坐在陋室里苦修？这样看来，得多亏了这些大能的消失，才不至于让炼气师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只能选择退居幕后，把时代让给普通人。”

王思源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所以如果它们真的曾经存在过，后来又消失了的话，那应当是一件好事。人们没有了既定道路的指引，就会自己去开拓新的道路，从而让发展的这根树干不再单一，长出更多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