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树灵泉
作者:若谷归来 | 分类:仙侠 | 字数:9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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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拚死防守
“谁让你去攻打赤中军堡的。”日元烈眼中怒火无法掩饰。
出征前他问母智远:“我们夺得虎门五关后会怎样?”
母智远递给他一张简易的地图,那是赤水平原上的军事部署图,其中标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赤中军堡,那个矮个子男人摇晃着大大的脑袋,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你要是能攻克虎门五关,那就可以在赤中军堡下围歼青龙帝国增援而来的大军。”可惜如此周密的计划被嘎东这个蠢材给破坏了。
“我的将士也需要铠甲。你说过我可以到战场上去抢的。”嘎东挺直的腰杆反驳道。
“谁听到我这样说过?”日元烈决定拿嘎东开刀,他环顾四周一众草原将领,最后目光落在句苕的身上,“句苕,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赤北平原所获得的一切战利品都由九王子分配,谁敢私吞,按军法处死。” 句苕瞄了嘎东一眼,悠悠道,“嘎东你错了。”
“你算什么东西。” 嘎东怒目瞪了过去。他在部落大会上曾经见过句苕,好像来自一个叫墨顿的部落,听说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部落,如今这个龌龊之极的术勃牧奴也敢站出来指责他了。
“嘎东,我让你三天内赶到污凌关下,你却半路攻打赤中军堡,无耻的想将属于大家的军需辎重占为己有。”日元烈咬牙切齿的怒骂,同时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直到此刻,嘎东才感觉整个大帐中的气氛不对,南方部落联盟的首领们纷纷逃避他投去的求助目光,更别说北方那些部落首领更是怒目而视。嘎东霍然起身抽出弯刀,冷冷的说道:“既然在这里没有办法说清楚,那我们先回草原。”他向大帐外退去,同时喝道,“嘎商我们走。”
嘎商听到大哥的召唤,正要起身,身后一人用力扯住他的衣角,将他拽回座位。
嘎东发觉嘎商没有起身响应,不由一愣,忙转头望去。
就在这个当口,仿佛一阵寒风刮进大帐,温度骤然下降。咣当,弯刀掉落在地的声音,嘎东的双手紧紧捂住脖子,脚步蹒跚向后。
“大哥。”嘎商发现情况不对,大叫一声,扑上前抱住嘎东,随着嘎东的双手无力垂下,他发现一串由血珠组成的红线从嘎东的左耳一直延伸到右耳,整个颈部呈现可怕的白色,并向着全身蔓延。
嘎东张了张嘴,除了呼出一股白色雾气,只剩下无声的控诉,悔恨的眼神逐渐冻结,黑色瞳孔变成白色。
“这就是违抗军令的下场。”日元烈立在帐中,寒刃早已入鞘,他冷冷盯着嘎商问,“你也想违抗军令吗?”
※ ※ ※ ※ ※
身披铠甲的老耿头靠坐在城头,手中有条不紊地组装强弩,身旁的一位少年努力想跟上他的速度。张大山将少年丢给他的时候,好像喊少年小昭来着。
此刻,小昭终于手忙脚乱的组装完成,结果意外地发现地上还多出两个部件,他焦躁的准备拆掉重来,老耿头歪头伸手要过他的强弩,一边将强弩的激发部件装上,一边问道:“你当兵多长时间了?”
“不到半年。”少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老耿头猜测他的年龄最多十五岁,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半年前,那次征兵他知道,当时耿星河也吵着想去,最后在他的怒吼、老伴的眼泪、还有他婆娘哀怨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不过,那个浑小子好几天都对他爱答不理的,想起这些他不由的轻骂一句:“浑小子。”其实从内心而言,他不反对孩子去当兵,但他希望由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能去虎门五关当兵。
一旁的小昭还以为老兵在嫌弃他笨呢,偷偷瞄了一眼老耿头,小声道:“耿大叔,你别生气,我再学一遍。”
“这些没有人教你吗?”老耿头发现赤中军堡中的这些军士都很听话,但战斗素养极度缺乏。
“刚来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教,后来老兵都调走了。”小昭接过老耿头手中的强弩,仔细琢磨一番后,开始组装第二把强弩。
老耿头扶住墙壁站起身来,望向城下,还是一望无际的人潮,仿佛所有的草原牧民都来到这里,高高的云梯和攻城塔正一个个竖立起来。虽然已没有刚登上城头时的震撼,但深深的懊悔一直缠绕在心头,是他的错误决定让全家陷入绝地,想起刚过一岁的小孙子,心头一阵痛楚。绝不能让敌人攻进来。老耿头的目光向南远眺。
堡内又传来争吵声,老耿头走到城墙边,探出头,只见两位年过半百的村妇叫嚷着要离开,周围人在旁劝说。张大山闻讯也赶了过来,先是低声劝解一番,最后大声宣布道:“长公主就在堡外,她一定会来救我们。”这才让村妇们闭上嘴,躲回房中。选择留在军堡的村民将近五千人,大都来自附近的村庄,这些老人和妇孺的想法跟自己一样,故土难离。如今,更是一样,希望长公主能带兵前来解救他们。
城外号角响起,敌人没有休息的意思,一队人马带着云梯冲出。
第126章 拚死防守
城头猎号立刻回应。老耿头告诉自己,该拼命了。他悄悄算了算,守卫军堡的军士不到三千人。正如屠战旗说了那样,堡内一半仍是受训的新兵,剩下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小昭此刻正急急跑下城头,帮助同伴将火油罐提了上来。“火油罐不要全都堆到城门上。” 屠战旗冲着他们大喊。
张大山跑了上来。“防箭。”他颤抖的公鸭嗓门很是难听。
老耿头扣上头盔,拾起地上的盾牌,躲在箭矢射不到的墙角。小昭气喘吁吁跑来,靠在老耿头的身旁,哆嗦着嘴唇:“耿大叔,我跟着你。”
高高飘扬的草原军旗下。
“知道他们最傻的想法是什么吗?”日元烈问。
穆锁摇头。
“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种过庄稼的土地就会是他们的。”日元烈指着前方,“还有这些人,明知道打不赢,还要在这里做无谓的冲杀,最后等着被我歼灭。”
穆锁没有回答,而转身望向那座军堡,就在刚才,又一波进攻无功而返,草原勇士们惨叫着从燃烧的云梯上跌落,他开口请战道:“让我带人攻上去吧。”
日元烈望了一眼军堡,嘿嘿的笑道:“不着急。”周密的计划还是出现了纰漏,如今赤中军堡中的守将并不是母智远所说的内应,不过,这并没有败坏他的好心情,赤中军堡在他眼里就是勾住长公主的诱饵。只要军堡上的那面青龙大旗不倒,长公主和她的骑兵就会不计伤亡的冲击他的军阵,等这只部队被消耗殆尽,赤北平原乃至整个青龙帝国就没有可以跟他对抗的精锐骑兵了,他自然而然的将藏军谷中的虎家兄弟和他们的铁骑忽略不记,由银面坐镇,他一点都不担心。
阵前,嘎商勉强顶住虎门精骑的新一轮攻击。前不久,他在冻成冰雕的尸体旁,双膝跪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向杀害亲哥的凶手求饶。
“大哥。” 嘎商低声的抽泣,号角声在催促他向前进攻。几轮冲杀下来,只有简单皮革保护的部落战士死伤惨重,他如何不知再这样下去,随他而来的图栗勇士将丧失殆尽,他也会步入大哥的后尘死在这里。没想到日元烈会如此的歹毒。他不由想起临行前,二哥嘎南破天荒对着他们怒吼:‘有些错误可以犯,可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于是嘎商转而呜咽祈求,“二哥,我们错了,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看来这次他们犯下的错误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九王子,图栗部落的战士表现出草原勇士的顽强和勇猛,只是他们没有坚固的铠甲,伤亡还是比较重。”阴蒙山抢前一步,未语先笑。老者满头的白发,用五彩绳编制成一缕缕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风霜堆积在他黝黑的脸上。眼睛总是向下弯着,加上没事总喜欢上翘的嘴角,给人一种特别和蔼,愿意亲近的印象。
“哦。”日元烈不置可否的回应,他一直在等阴蒙山跳出来为图栗部落说话,日元烈看的很清楚,在大帐中暗自拉住嘎商的人就是他,在南方部落联盟中这个笑容可掬的老者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你有什么好办法?”
阴蒙山暗自咬咬牙,脸上还是笑咪咪,回道:“不如让我的勇士也为九王子冲锋陷阵,尽一点微薄之力。”
“这样好吗?”
“请九王子下令。”南方部落联盟中的首领们一同上前,躬身行礼。
“那真是太好了,难得你们如此善解人意。”日元烈大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和善意。这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两军阵前。长公主牙关紧咬,手中的战刀指向前方,驱动战马,身后的铁骑义无反顾的跟着她再次冲向敌方军阵。敌人的援军替换掉先前的对手,披挂虎门铠甲的敌人蜂拥而上。双方的战斗立刻进入白热化。
一轮拼杀下来,又有一批虎门将士长眠于此。最糟糕的是,他们的侧后方也出现敌人的踪迹。
“大帅,这样不行。”独眼巍可武忍不住劝道,“我们救不了他们。”
“什么?”长公主转头狠狠瞪向他。
“撤吧,否则我们也会陷入敌人的重围。” 巍可武将心一横,其实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但都不忍心说出来。
长公主紧锁眉头,目光从不远处的赤中军堡慢慢转向身边的将士身上,他们已经鏖战了整整一天。
“撤。”她当机立断。目光再次回望军堡,她的眼中充满愧疚,希望堡内的人们能逃过这一劫。
“不好,他们要跑。”日元烈很快发现长公主的黄色帅旗正在脱离战场,“追。”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勒住战马,回头命令道,“穆锁你攻占军堡,记住,我要粮食。”
老耿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那时的长公主对着他们这群老兵提出她的要求:‘军中箭术最重要的是持久,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提高速度和准度。’
“持久、快、准。”箭羽“嗖”的一声轻响,离弦而出,云梯上一个人影应声跌落。对这个要求他深以为然,同时他也是用这样的标准培养他的儿子。
第126章 拚死防守
“耿大叔,用强弩吧。”小昭在一旁劝道。他从沿着墙角摆成一排的强弩中,随意拿起一把,瞄准激发,“又射中了。”他轻呼出声,希望能得到老耿头的表扬。
“把头缩回去。”没想到却得到是耿老头的训斥。
现在不必特意瞄准,城下聚集太多的敌人,他们好像并不太着急攻上来。老耿头发现了这个规律,每当长公主暂停进攻,攻城的云梯就围上来,一旦长公主的大军出击,冲杀而来想要营救他们,攻城的敌人往往后撤,大致上维持围而不攻。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双臂也已经失去了知觉。再射一箭,便换强弩。他每每这样想。
一侧的城头突然传来喧闹声,他听出夹杂在其中的公鸭嗓门。“长公主撤退了,我们被抛弃了。”噩耗般的消息立即传遍军堡,老耿头脚一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让他无法呼吸。小昭哭丧着脸,问道:“耿大叔,我们怎么办?”
屠战旗沉默,大部分敌人尾随着长公主而去,剩下的敌人在向城下聚集,密集的鼓声和号角声,传递出他们的决心。张大山张了张嘴,将话又咽了回去。马浩从城头的另一端一瘸一拐的赶来,他的右腿包扎着绑带。“屠头。”他在等屠战旗的决定。
城堡内隐约传来女人们充满慌张、彷徨、无助的哭声。张大山结巴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可以…”
“死守。”这两个字从屠战旗的牙缝中挤出,他太了解敌人是如何对待俘虏的,屠战旗抓住张大山的肩膀,“大山,让还有力气登上城墙的人都上来拚死防守。”
张大山低着头,走下城楼,不久几乎所有的男人都登上了城头,他们将军械库搬上了城头,铠甲、战刀、长矛、弓箭,还有火油罐。他们默默的穿戴铠甲,分配武器。此刻,没有喧闹、没有哭泣。
城内只剩下根本无法战斗的女人和孩童,张大山拿起长矛,钻进马厩,将里面的猪、羊还那头倔驴一一刺倒,然后胡乱的剁成肉块,耿大娘和儿媳妇此刻正忙着烧水,趴在母亲背上的耿家小小子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可能觉得好玩,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惹的他的娘亲一边烧火,一边偷偷的落泪。
更多的云梯和攻城塔竖立起来,敌人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乌云一直都没有散开,黑夜的悄然降临,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半生不熟的肉块被粗鲁的撒上盐,端上城头。“快下去吧,上面危险。”老耿头小声嘱咐老伴。耿大娘点点头随后摇摇头,在老头的催促下,她含泪默默地转身离开。
“把我们的小孙子照顾好。” 老耿头突然喊道。他的目光不舍的从老伴佝偻的背影中移开,抓起肉块,用力咬上一口,豪迈的笑道,“味道不错。”
“我不饿。”小昭将肉块推到老耿头的面前。
“吃下去。”老耿头喝道,“想活下去,就必须吃。”
“天黑了,他们还会进攻吗?”黑夜给了少年一丝期盼。
“快吃吧,他们如果进攻你会很快知道。”老耿头说得没错,攻城的号角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
“不要停。”老耿头喊道,他手中的弓箭没有丝毫的停顿,云梯在逐渐靠近,火光照亮敌人躲在盾牌后面的狰狞面容,只要云梯勾上城头,他们就会成为凶残的刽子手,绝不能给他们机会,射,不能停,持久,对,持久的不停射。
背上的箭囊空了,他向旁移动,在另一个垛口,还摆着一个箭囊,小昭总喜欢将物品摆的整整齐齐,老耿头背上箭囊,发现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小昭强弩的激发声,他计算过,他每射出五只箭,小昭的强弩才射出一箭,虽然强弩力道足,但这种老式弓弩装填太慢,听说虎门新式弓弩一次可发三只弩箭,装填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但再快也快不过弓箭。“小昭,快射,以后我教你射箭,像教我儿子那样教你。”他大声催促。
没有听到小昭的回应,在将最后一名敌人射下云梯,用火油将云梯点燃后,他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一边将插在铠甲上的箭矢拔出,丢在地上,一边回头寻找小昭的身影。
小昭躺在不远处,手中的强弩掉落在一旁,鲜血流了一地,一只利箭射入了他的口中,半睁着眼睛无神的望向漆黑的夜空。老耿头伏下身躯,将那只利箭小心的拔出:“好孩子,下辈子我一定教你射箭。”
“是狼神,快来帮忙。”这是马浩的呼喊声。“快。”这次是屠战旗的吼声。老耿头立刻背起箭囊,一手弓一手盾牌,低头冲去,迎面的箭矢袭来,密密麻麻插在盾牌上,偶尔几只躲过盾牌,敲击在他两层胸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己方一波弩箭的回应,压制住对手,老耿头趁机抬头,一台攻城塔正逐步靠近城头,他将盾牌丢在地上,一只黑杆白羽破甲箭射向敌方。没有听到沉闷的坠落声,老耿头手上不停,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再来一箭。目标相同,战果也相同,攻击无效。他翻身躲到一旁的角落伸头窥探,试图弄清原因。
攻城塔上有一队身穿铁甲的草原战士,人数在三十人左右,弓箭加盾牌,背上两把弯刀,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都带着统一的狼面具。引起老耿头注意的,却是领头的那个身影,他裹在一个黑色斗篷中,面具上凸起的狼吻处张着,里面射出冷酷的绿色光芒,没有手持盾牌,而是左手弯刀,右手铁鞭。
“射。”城头的另一边,屠战旗一声令下,弓箭手朝他们如雨般射出弩矢和箭羽,然而就在接近攻城塔后,齐齐失去了力量,纷纷掉落到黑暗的城下。
“马浩,让弟兄们列阵。”屠战旗见此情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手下的斥候身上。
攻城塔越来越近,老耿头不愿放弃机会,他扔下弓,抓起墙角的火油罐狠狠的砸向攻城塔的底部,“烧塔。”他大吼,又丢出第二罐,黑暗中再次响起罐子破碎声,几只利箭急急射来,他没有时间躲闪,任由箭矢插在他的胸前,抄起第三罐,这时一把弯刀甩了过来,他低头翻滚躲过,再次举起火油罐用力丢出,“大山,用火,”那把弯刀诡异的飞了回来,刀尖从他的胸口冒出,打断了他的吼叫。紧接着那把弯刀猛的抽出,飞向正拿着火把,张着大嘴望向这里的张大山,“……烧。”老耿头没了力气,瘫软倒地。
张大山惨叫一声滚向一旁,弯刀紧随,逼着他再次翻滚躲闪,身体一歪,他顺着登城台阶滚落下去,滚落过程中他的余光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跳上了城头,接过刚才还追杀他的那把弯刀。
“列阵。”屠战旗的吼声和整齐的步伐声伴随他的疼痛,现在,手中的火把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瘸着摔伤的腿,四处寻找。城下的孩童和老人们齐齐望着他,直到看清是张大山,众人围上来询问城头的战况。
此刻,城头喊叫声、怒骂声还有惨叫声骤起,众人又齐齐四散躲藏,张大山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还没有熄灭的火把,他拖着伤腿向城头爬去,鲜血沿着登城台阶如雨水般流淌,一个身影从上滚下。张大山伸手拦住:“马浩。”只见斜斜的一刀劈开了马浩的胸甲,也劈断了他的胸骨,鲜血还在如喷泉涌出。“火…”他的眼睛望向火把,停止了呼吸。
顺着台阶,更多的血水流下,暗红色很快就浸透张大山的铠甲,血腥味中掺杂着刺鼻的味道。是火油,大量的火油。张大山当然知道,手中的火把呼呼的燃烧,他跪在马浩的尸体旁,浑身哆嗦成一团,他咧开大嘴:“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泪水夺眶而出。城头拼杀中的怒骂和惨呼不绝于耳。他用手背擦拭掉泪水,转头望向台阶下,人们都站着空地上望着他。刚才还躲藏在营房和马厩中的孩童们,此时都依偎在亲人身旁。耿大娘将儿媳妇搂着怀中,已沉沉睡去的孩子被母亲和奶奶不住亲吻着,全然没有感觉到小脸上满是泪水。
张大山将头狠狠的磕在台阶上,接着仰天大吼,将火把伸向身前的黑血之中。烈火迅速窜上了城头,刚刚涌上来的敌人在被烈火焚身前,纷纷找地方躲藏,最后却不得不怪叫着跳下城头。屠战旗立在城头,烈焰爬上了他的身躯,“但愿…”他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