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树灵泉
作者:若谷归来 | 分类:仙侠 | 字数:9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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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紧锣密鼓
皇宫御书房内。
“张旭一,你是说,龙自峰的士兵可能不是人。”圣君龙翔云问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他们有可能是黑蛭魔兵。”张旭一耐心解释道,“在天古纪元时期,有一片黑暗森林,那里的树木像铁一样坚硬。密林的中心有一个满是黑色泥浆的沼泽,如果人长时间浸泡在里面,就会失去知觉。据传有一位黑面甲的将军发现了这个秘密,便使用这样方法训练出来一支大军,他带着这支军队四处征战,由于这些战士身强体壮,不畏生死伤痛,更是毫无人性,他们所过之处,尸横片野,如漫天蝗虫扫过,寸草不生,于是都叫他们黑蛭魔兵。” 张旭一停下了讲述,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书案旁的龙自游早已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饶有兴味的听着,坐在他旁边的帝后杨婞也被张旭一的故事吸引了过来。
“后来呢?”龙自游忍不住问道。
龙翔云瞪了他一眼,目光回到张旭一的身上。
张旭一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各个部落惊恐不已,便组织起联军围剿黑蛭魔兵。两军在一处平原对垒,双方杀的难解难分,天昏地暗之际,天神和青龙突然现身,彻底消灭了黑蛭魔兵,但那位黑甲将军却从天神和青龙围攻下全身而退,不知所踪。”
“青龙?”这次确是龙翔云忍不住问道,“是青龙圣祖吗?”
张旭一点点头。
“再后来呢?”龙自游起身走到父亲身旁坐下。瞪着好奇的眼睛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对面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后面的记载就被人用刀割去了。而且,这可能只是一个传说。”
龙翔云感觉到张旭一眼中的痛苦,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天古纪元是什么时候?”龙自游开口继续问,“你从哪来看到的,能借给我看看吗?”
“龙自峰带来了多少你所说的黑蛭魔兵?”龙翔云打断龙自游的胡闹,神情严肃的问道。
“三万。”
“什么?三万。”龙翔云和杨婞同时叫出声来。
“他从西南带来的军士可能都是。”
“张旭一,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禀报。”龙翔云恨恨的说道,“你的隐龙司都在干什么?”
“原本安插在他身边的密探全部都失踪了。”张旭一面露苦笑,“我怀疑他把帝国将士都带进了那片黑暗森林,却没有将他们活着带出来。”
龙翔云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你是说他杀了那两万帝国将士?”
“据记载,那片黑暗森林极其凶险,十个人进去可能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而且,即便如此,幸存者的寿命也会大大缩短。” 张旭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密折,递给了龙翔云,“派去调查的密探刚刚回来,他们在西南没有见到那些将士,也没有人收到过他们的家书。前不久,龙自峰也亲口承认进去过那个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心也太歹毒了。”杨婞脸色苍白,将身体轻轻向龙翔云处靠了靠。
“我也没有想到,还是他的一名护卫突然逃出隐龙司大狱,我才发觉不对。这事要赶紧向祖祠宫掌门汇报。”张旭一建议道。
书房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周大人传来紧急军报。”
※ ※ ※ ※ ※
龙翔卫端坐在大帐中,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帐外的一切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胖老曹端着一盘酒菜悄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的喊道:“大帅。”
“曹爽敬,你是我娘舅。” 龙翔卫没好气的回道。
“在军中,你是主帅。”曹爽敬的肥脸带着媚笑,“我弄了些酒菜。”他将木盘放在桌子上,手忙脚乱的打开食盒盖,肥美的羊腿冒着热气,旁边大碗中的肉酱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曹爽敬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吐沫,“下午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拿走,快拿走。”龙翔卫一声凄厉的吼叫,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双手一推桌沿,身子猛地向后窜去。
曹爽敬也吓了一跳,急忙答应着,端起餐盘,往帐外跑去。
别让我想起。求求你,别再想起。龙翔卫双手撑在地上,胸口剧烈的颤抖,可越是想遗忘,那个让他无比痛苦的画面越是在他脑海中反复的浮现。
就在清晨,翔文哥的大帐中。
龙自峰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要坐圣君之位,希望几位叔叔能支持我。”
龙翔文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充耳不闻。大胖子龙翔息一拍旁边的桌子,骂道:“凭什么要支持你坐上君位。你长了坐那个位置的屁股吗。”
龙翔翰干瘦的脸庞露出阴阴的讥笑,说道:“龙自峰,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否则…”
“否则,我替你死去的爹,好好教训你一顿,没大没小。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龙翔息接过了龙翔翰的话头。
“你呢。翔卫叔,有什么意见吗?”龙自峰没有去理会两人的话,反而来问向一直都没有表态的他。
第157章 紧锣密鼓
“我也还是那句话,我听翔文哥的。”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龙自峰笑着点点头,走到龙翔息的面前,一巴掌扇在那张肥肥油腻的大脸上。
龙翔息肥胖的身躯猛然站起,用手指着龙自峰,大骂道:“你小子,找死。”说话间,右手抓向腰间的战刀。
龙翔翰震惊之余,也站起身躯,手刚伸向腰间。龙翔息那杀猪般的喊声响起,紧接着龙翔翰也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两人哆嗦成一团,满脸狰狞,双眼外突,张着大嘴,向外吐着粗气,双手不停撕扯着胸前的锦袍,在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下,不断形成不规则的蠕动,看着众人全身汗毛倒立。
龙自峰蹲在地上,用手拍在两人的胸口,蠕动慢慢平静下来,剧烈的疼痛也跟着消失了,两位侯爷如两条断了脊梁的丧家狗一样,瘫在地上,露着惊恐的眼神,望向龙自峰,喘息了良久,龙翔息才颤声问道:“是香鹿肉?”
“翔息叔,就是聪明。” 龙自峰收回双手,在大腿上拍了拍,站了起来。
惨叫声再次响起。龙翔息惨叫道:“龙自峰,我答应,我答应你。”
“我也答应,我也答应。” 龙翔翰尖细的声音刺人耳膜。
龙自峰摇摇头,笑道:“不是答应,而是听从我的命令。”
“我们听你的。”看到两人都已屈服了。龙自峰在龙翔息和龙翔翰两人身上狠狠的踢上一脚,惨叫逐渐停止,汗水浸透了两人的衣服。他们只剩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份了。
龙自峰转头,再次看向浑身都不自在的他,很是洒脱道:“翔卫叔,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龙翔卫回头望向龙翔文,当这一切发生,他最敬重的翔文哥一直在低头喝着茶,只是端着茶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这幅画面让他彻底绝望了。他的翔文哥并不像他所想象了那样睿智,那样从容,那样掌控着一切。
“我听你的。”想起自己屈辱的告饶,他哭出了声。
※ ※ ※ ※ ※
平海侯成直牟此刻也站在城东城头,他的孙子成奕曾经镇守过的防区。皇宫筵席上残留的醉意早在听到那句话后,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鼎文侯今晚夺位,需要成老侯爷鼎力支持。”他身后那位俊朗的年轻人是这样说的。
思索良久,他回答道:“还是跟上次一样,我谁都不帮。”
“鼎文侯希望成老侯爷能让出东城门,带领战船封锁江面。”
“为何?”成直牟转头斜着眼望向年轻人。
“我家侯爷希望能跟老侯爷共同起兵。” 年轻人上前一步优雅的行礼。
“我说过我谁都不帮。” 成直牟低声吼道。
“我家侯爷恳请成老侯爷共同举事。” 年轻人的腰再次向下弯去,“他让我带句话给成老侯爷,生存死亡之际,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我将你们的这一切禀告给太后,你们还能有多大把握成功?” 成直牟眼露凶光,一只手缓缓握在腰间的战刀上,“你们别忘了,镇南王龙翔凯的大军就在上游虎视眈眈,听说长公主的大军也正赶往都城。”
年轻人将腰杆挺直,无比自信道:“太后那里,这个局势下无论她知道还是不知道,都由不得她做主了。长公主那边我们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保证她到不了都城。”他微微弯下腰,“至于龙翔凯方面还需要成老侯爷鼎立相助。”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我家侯爷特别嘱咐,让我将这个交给老侯爷。”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张丝绢,双手捧到成直牟的身前,“这是成奕成将军签署的效忠书,各个府中都有子弟在这上面签字画押,这些在龙翔云的眼中,可是诛灭全族的罪行。”
“他已经死了。” 成直牟展开看了一眼,用力丢在对方的脸上。
年轻人面色平静,将丝绢叠好放入怀中,语气平静如常:“成奕将军是死了,但成家还在,各府也还在吗?”
成直牟冷哼一声,带着阴森的语气说道:“你敢威胁我。”
“小人不敢。我家侯爷说,他这次要给他的兄弟报仇。成老侯爷也一定想给他的亲孙儿报仇。”
成直牟现在完全能理解成奕当时的心情,哪里有置身事外的好事啊,龙翔文这是在告诉他们这些握有兵权的功勋们,如果我输了,你们就等着跟我一起被圣君铲除吧。
随着霍家的衰落,老一辈功勋家族正在快速的衰落下去,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那个熟悉的场景又在他的眼前浮现:“爷爷,我不服。” 成奕握着长剑,对着他嘶吼,“我也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我们所有人,你们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爷爷,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江面的寒风吹上城楼,拂过这位老侯爷满是皱褶的脸庞,不到半年的时间,不满六十岁的他已满头白发,容颜憔悴。想起他率领着战舰驰骋在江河湖海之中,谈笑从容英勇果敢,是何等意气风发,现在却像个山野村夫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情何以堪啊。我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成直牟用扶在城垛上的右手轻轻抹去脸上冰冷的泪水。
“成老侯爷。”年轻人轻声说道,仿佛生怕打扰老侯爷的思绪。
成直牟作出决定。自从成奕死后,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就是过眼云烟,他的内心深处只剩下不甘和怨恨。既然你们喜欢抢,那就去抢吧。他将目光投向江边水军大营内随波摇摆的战船,淡淡道:“告诉鼎文侯,我支持他。”
“我代鼎文侯谢过成老侯爷。”
※ ※ ※ ※ ※
满脸焦急的周一鹤紧握缰绳,尽量压制战马的速度,前面几名被他从街口抓来的巡防司衙役甩着马鞭,口中不住大声吆喝为他开道,今天是解除宵禁的第三天,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大街已没了前两天的热闹,尽管如此,等他们一行人疾驰而过,还是惹来不少的骂声。在一个十字路口,周一鹤勒住了战马,沉思片刻,拨转马头,转入另一条街道。不多时他在霍老侯爷府门前跳下战马,霍府就坐落在城东区,距离城东门并不远,他望着高大的府门,被风吹的四下摇晃的两个白色灯笼,飘动的白色绫纱遮住了侯府的匾额。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武凤关一役,霍家的精壮男儿全部战死。得到噩耗的霍家第一时间关闭府门,谢绝拜祭,甚至将圣君和太后的大驾也挡在门外。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维护他们最后的尊严。
现在,他不得不闯进这扇大门,因为他知道没有霍老侯爷的首肯,就算他能叫开城门,也没有办法乘船离开。
他迈步登上台阶,对着府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朗声喊道:“巡防司周一鹤有急事相求,十万火急。”
幽静的小径没有明亮的灯笼,在路边衬托显得冷冷清清,门房管事走在前面,弯着腰,端着烛台,另一手挡在微弱的烛光前,防止无情的寒风将它扑灭。周一鹤紧紧跟在这位老管家的身后。一阵风刮过,漆黑的竹林随风摇曳,发出呜呜的声响,宛如哀婉的呜咽哭泣声。
竹林深处一座不大的庭院,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从黑暗的门洞中走了出来,借着豆大的火焰,周一鹤看见一张愤怒的脸。“你不该来打扰他。”磨破火咬着牙,用极低的声音恨恨的说,“就不能让他安心休养吗?他已经为帝国付出太多了。”
周一鹤面带愧色,也同样小声回道:“磨将军,这件事关系到帝国的存亡。我也是不得已。”
磨破火面带犹豫,最后点点头,让出一条路来。
一进入卧室,弥漫着一股煎制药材的味道,浓浓的怪味让他一时喘不上气来。房间的陈设简单至极,一张床榻,一副桌椅,一盏油灯。一位干瘦的老人半躺在床榻上,一身纯白的麻布衣,斜靠在柔软的蓝色垫子上,榻沿坐着一位女孩,一手端着一个小碗,一手用一个木制勺子不停在碗中搅动,还时不时低下头用嘴轻轻吹着。
老者虚弱的挥挥手,女孩无奈的将小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悄悄起身退出卧室。老者用满是皱纹斑点的手,指指桌子旁的椅子,从喉咙里蹦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声音:“近一点。” 好在周一鹤曾经跟过他,连蒙带猜才听得懂他的意思。
周一鹤缓缓的坐下,正好望见老者那蜡黄的手搭在榻沿,手背上几乎可以看到密布着深蓝色的血管和干枯的骨骼,谁能想到这双手曾经是多么的健壮有力。
“说吧。”
周一鹤收回心神,连忙把发生的情况快速的陈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侯爷,我要尽快赶到镇南王军营,请求他发兵,或许这样能打消鼎文侯的非分之想。”
霍震天闭着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周一鹤以为他睡着了,霍震天突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含糊道:“不…合情理。”他说出的话语异常缓慢,其中还不停的咳嗽。“是什么…让他在这个…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兵变,你…你搞…搞…搞清楚了吗?”
周一鹤闻言不由一愣。
霍震天的手抬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下:“皇族子…竟然…竟然肯乖乖的交…交出兵权。”
“侯爷,你的意思?” 周一鹤暗道惭愧,霍震天所讲的这些疑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所做…并没错。” 霍震天又是一阵咳嗽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让磨…进来。”
大街上出来庆祝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武士服的磨破火沉默地走在最前面。虽然他们一行人悄悄的从霍府角门而出,但磨破火跨下的那匹火红的高头战马还是让大街上的人们一眼认出他,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投来崇敬的目光,更有人大声喊道:“霍家忠义,将军威武。”
磨破火紧闭双唇,却将身躯努力的挺直,这一幕让周一鹤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你们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但绝不在霍家。”就在霍震天从虎门五关回到都城的那个晚上,他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一众将校们这样说。没想到,第一个抗命的尽然是磨破火,以往对霍震天的命令他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的去完成,从来不打折扣。当时他单膝跪地,表示绝不离开霍家,那时他的背影也是这样的挺直。周一鹤在回忆的漩涡中浮沉。记得当年,霍震天好言相劝,最后暴怒的将他赶出府门,他便天天站在霍家的大门口,对给出的各种职位不屑一顾,他的坚持从开始被人们质疑、嘲笑到后来的佩服、敬重,但周一鹤从来就没有弄懂他在追求什么。在经历过这些年官场的风风雨雨,直到他再次见到磨破火挺直的背影,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