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赶忙捂住阿焱的耳朵，责备道：“大师兄，你乱说什么！”

石辛子视线落在阿焱身上，深深呼出一口气，“阿焱，我有事和你阿爹说，你先出去玩儿。”

阿焱眨巴眼睛，认真的看着柳玄，歪着头问道：“阿爹，死？死？”

他还不能理解死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明白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疑惑。

他还是太小了。

“乖。”柳玄亲了亲阿焱的脸蛋，“不问。在院子里玩，不要乱跑。”

“嗯！”阿焱开心地笑了。

死？对他来说太难理解了。

阿焱只知道很久不见的阿爹回来了，还亲了亲阿焰，说他乖。

他真的太开心了。

阿焱从柳玄的怀里滑了下来，开心地跑了出去，跑到灵树下，坐在灵树枝桠编织成的秋千上，晃呀晃，开心的笑了。

石辛子向门外看去，确定阿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才开口说道：“你体内现在有两股力量，一旦融合成一股力量，会冲破你的凡人之躯……”

他越说越生气，“到时候神仙难救！”

柳玄噙着笑意，淡然地看着石辛子。

“……”石辛子感觉体内有洪水猛兽将要冲破禁锢。他问，“你笑什么？”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也会坦然面对。”柳玄平静地说道。

坦然！面对！这两个词不管是分开还是组合到一起，都让石辛子无比的愤怒。他抓住柳玄的手腕，用力道：“甩了我这个大师兄，你便自由了，对不对？！”

他步步紧逼，“你要舍弃所有人吗？舍弃你爹娘，舍弃阿焱，舍弃小师妹，舍弃我？”

柳玄微愣，道：“阎王要我三更死，哪能留我到五更。如果在劫难逃，倒不如放手一搏，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那颗石头做成的心脏发出的疼痛比触碰带来的痛感更难受，带着酸酸涩涩的感受，让他整个石人都不好了。

石辛子气笑了，拽着柳玄的手往怀里带，“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便留你到五更。阎王要你五更死，我便保你安康长寿。”

柳玄双眸盯着石辛子的眼睛，良久，“大师兄。”

这一声大师兄，带出多少他和柳玄在一起的回忆。

石头没有温暖的身体。

石头没有跳动的脉搏。

石头没有复杂的感情。

他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可是，自从遇上柳玄，回忆里都是他的模样。

讨人厌的；可爱的；憨憨的；嘴甜的；熟睡的柳玄都深深刻在他这颗石头人的回忆里。

石辛子那颗不会跳动的石头心脏仿佛开始跳动，那掩藏在石头表面下，鲜红的心脏学着人类跳动的次数，跟着跳了起来。

“走！”石辛子拽着柳玄的手，转身朝着他炼丹的屋子走去，“吃丹药，补身体。一定会有法子帮你稳住体内的力量。”

“大师兄，别白费力气了。”柳玄停下脚步，不愿意再往前走。他不想看到亲近的大师兄为他这般疯癫。

如果那是他应该承受的后果，那便承受啊。

“白费力气？！”石辛子猛然转过身来，心脏快速地跳动，几乎要跳出他石头做成的胸腔，“你说白费力气。柳玄啊柳玄，你怎么这般认命！！”

他看着柳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其实……”柳玄欲言又止，“有办法压制体内的力量，但……”要这样，那样，还有……

柳玄红了耳朵，难以启齿。

他无奈道：“算了……”

“算了？！”石辛子不由分说地掐住柳玄的下巴，逼着柳玄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记住，我要保你安康长寿。”

柳玄难受地发出呛咳声，心底却十分复杂。

他何德何能，让大师兄对他这般好。

石辛子隔空取物，炼丹屋子里飞出几瓶小陶罐，掐住柳玄下巴用蛮力张开嘴。

“大师兄，你干什么？”

石辛子咬开瓶塞，瓶口抵着柳玄红润的嘴唇，便一股脑地喂了下去。

“嗯？！”柳玄狼狈地吞咽小小的丹药，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石辛子虽然心疼，但还是将那几瓶丹药全部喂了下去，才愿意松开柳玄。

“咳咳咳。”柳玄双手扶着脸咳嗽，红红的眼睛看着石辛子，那模样瞧着委屈极了。

石辛子伸手抚弄他凌乱的金色发丝，“别怕，为你好。”说罢，转身大步朝着炼丹屋子走去，抬手嘭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不是！”柳玄捂着脸略带委屈的说道：“我还没生气呢？！大师兄，你怎么还生气上了呢！”

他对着木门小声嘀咕道：“怎么还生气把门关上了。”

石辛子躲在木门的后面，柳玄的话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嘴角勾了勾，低声道：“傻瓜。”低头嗅了手中残留的味道。

他抬眸时收起多余的心思，盯着面前早已熄灭的炉火，手指微勾，拂尘飞到手上，握紧拂尘暗暗下定决心。

“阿爹，阿爹！”阿焱从团团围起来的灵树枝中钻出来，跑向柳玄，头顶上还沾着几片灵树叶。

柳玄伸手捡起他头上的灵树叶，瞬间吸收了叶片上一丁点儿灵力，问道：“灵树叶还会掉落吗？”丹田处传来异样的暖意。

阿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阿爹，我，拔的。”

柳玄笑着抱起了阿焱，“我们阿焱真乖呀。亲亲。”

阿焱笑着搂住柳玄的脖子，“阿爹，我，想爹爹~”

他的笑意僵住了。

“爹爹~”阿焱低下头，垂着眉，呜咽道：“想爹爹~”

柳玄心里百般滋味，不过，他现在还不想看到钟衍之。

阿焱或许一个人待在山里太久了，要是去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或许，便没那么容易想起钟衍之了。

“阿焱乖。”柳玄轻声哄道：“等你好一些，阿爹带你下山玩。”

“唔~不要！”阿焱摇摇头，“不喜欢。”

许是听到别人对他肤色讨论的言语，伤心了。

正当柳玄想着如何安慰阿焱时，门外传来一阵狗吠。

一只大黄狗在柴门外，“汪汪汪！”

“大狗狗？！”阿焱兴奋地从柳玄的怀里滑下来，朝着狗狗跑了过去。

大黄狗也兴奋地冲了过来。

柳玄一眼便看出是那只鬼。

文升密音入耳：我可没附在活人身上哦。

柳玄：……

阿焱开心道：“阿爹，狗狗！”

柳玄宠溺地说道：“你想和他玩，便玩吧。”

文升听到柳玄这话，尾巴几乎快要摇散了，开心地扑腾滚地，兴奋地围着阿焱转。

柳玄心里暗暗骂道：呸！狗腿子。

他转身回屋换上他喜欢的素色衣服。

半夜三更。

玄凌起身，第一件事情便是换上了大紫色的衣服，着急忙慌地赶到炼丹屋子前，深呼吸，学着柳玄的模样推门走了进去。

“大师兄。”

石辛子正在掌灯读书，抬眸看着柳玄竟然穿着大紫色的衣袍走了进来，嘴角抽了抽。

玄凌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想要吃丹药。”

“……”石辛子沉默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