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石辛子喝住了柳玄，“不可杀生！”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觉得柳玄变了。

柳玄侧过头来，平静的眸子下涌动着执拗，开口道：“为什么？”他甚至还有一点孩子气，“他叫我最好杀了他。”

“……”被掐的男人脸色异常难看，嘴唇颤抖着，“对不起，仙人，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全家就得饿死。”

疯子，眼前这个人是平静的疯子。

石辛子走上来，单手压在柳玄的手臂上，摇摇头。

柳玄望着石辛子，许久才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好。”将手上的男人甩了出去，砸倒了几个人。

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骂骂咧咧跑了出去。

柳玄歪着头靠在石辛子的肩膀上，“大师兄，这都不杀吗？”

“为何要杀？！”石辛子的眼皮跳了跳，柳玄变得好陌生。

“嗯。”柳玄轻轻的笑了，“我现在需要你。所以听你的吧。”

他的腿上被人圈住，“谢谢，谢谢仙人，谢谢你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收留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柳玄拧眉看着他救下来的少年，“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你回家去吧。”

少年跪在了地上，连磕好几个响头，“别赶我走。我回家里去，还是会被他们抓去卖了，求求你了，仙人。”他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柳玄，充满了乞求，“我虽然不能做您的炉石，但是我可以帮你打扫房间，端茶送饭成为您的仆人。”

赵源化身半兽人，上前拉开少年，“怎么回事儿？救了你还缠着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少年吃惊地看着柳玄，随后像是看到了希望，挣脱赵源的手，再次抓住柳玄的衣袍，“求你了，神明大人。”

恍惚间，柳玄似乎想起了夏光，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的修炼者死了，但那是我永远的爱人。我不能背叛我们的感情。”少年哭着哀求道：“神明大人，求你把我留在身边吧。我不想被其他人触碰。我答应过他好好活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柳玄伸手握住了少年的下巴，温柔道：“别哭了。起来吧。”或许，他需要这么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神明大人，我求你……”

“好。”柳玄眉眼温柔，仿佛刚才那要杀人的表情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温柔的声音安抚这情绪激动的少年，“你留下来。叫什么？”

“安和。”

“好名字。”柳玄道。

赵源迈步走了上去，“不是，这小屋子人够多了，加他一个什么意思？”夜晚石辛子醉心研究他的陶瓷人偶，他和神明大人之间的对话，对方根本没发现。

现在多了这么一个人，半夜起来和神明大人聊事情就不方便了。

柳玄冷冷看着他，“你不算人。屋子里太冷清了。”

“……”怎么感觉柳玄在骂他。

“安和，我看着你身形和我差不多，等会儿我忙完了上街去给你买几件衣裳。”柳玄拉着安和的手，“以后，你和我住一屋。”

赵源：“？？？？”整什么幺蛾子？

“不行。”石辛子坚决道：“你怎么能和来历不明的人一个屋子。”

柳玄笑得极轻，“因为我和他都是炉石。”

安和震惊地看着柳玄，“大人，你也是……”

柳玄笑了笑，“没想到吧。”

安和伸出手臂用力地拥抱柳玄。“大人一路一定很辛苦吧。”炉石能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一定是抛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石辛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上前拉开安和的手，“不要越界！”攥住柳玄的手腕返回屋子里，“跟我进去！”

“大人！”

柳玄回头对着安和笑了笑，“你先去那边屋子休息，把衣袍整理好。我忙完了出来。”

“……”赵源无语地看着柳玄。

看来这个人是要留在这里了。

石辛子将柳玄摁在了椅子上，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嗯？！”

柳玄仰头看着他，“嗯？”

“留这么一个外人在这里，万一他将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怎么办？”

“不会的。”柳玄笑道：“他需要我。需要我，他就不会背叛我。”

“柳玄。”石辛子 严肃的说道：“你变了。”

是，我是变了。在这个疯癫的世道，在这个炉石最为下等的世界，我怎能不变？

柳玄掩盖心中的疯狂，仰头吻在石辛子的脸颊，“大师兄，我没有。”

眼神楚楚可怜。

石辛子还是不忍心继续为难，“嗯。我们继续吧。”他返回桌子前继续雕琢陶瓷人偶。

*

快入夜了。

柳玄拉着安和走到了床边，“我有些怕黑，你能不能陪着我？”

安和立马甩开柳玄的手，跪了下去，“是大人救了安和，安和愿意为大人做一切事情。”他咬着唇为难道：“除了纾解。”

柳玄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极致的温柔，“想什么呢？我也是炉石。”他转身走到床边，脱下了外袍挂在一旁，“你不愿意算了，不为难你。”

“……”安和抬眸看着柳玄的背影，这么耀眼的人怎么也是炉石呢？

大人救了我。我应该满足大人的要求。

安和挪着脚步走了过去，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根本不敢看大人的侧脸。

“睡了。”

“嗯，大人。”

柳玄现在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晚上闭着眼睛躺着的习惯。当然他不睡，身体里的玄凌也会让他睡着的。

“大人，大人，你睡着了吗？”安和轻声喊着。

柳玄没有应答。

很快，一阵眩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柳玄知道，玄凌又要占据他的身体了。

他挣扎着和识海里的玄凌，互相争夺身体的主权。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和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旁边的大人动了起来。但他实在太困了，不想动。

玄凌睁开眼睛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正要翻身下床却摸到了一个人。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