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族王城里，赵源扶着玄凌倚靠在王座上，玄凌喘着粗气，抬手示意赵源站到一旁。

“赵源，我的伤口如何？”

一抬眸，却见玄凌腹部没有了瓷片护着，露出黑黝黝一块，浅淡的神力堵住那一缺口。

“缺了些瓷片。”

“哈哈哈哈哈。”玄凌伸手捂住脸。

“玄凌大人，你太冒险了。”赵源低着头。

玄凌止住笑声，他何尝不知道冒险，但是风险越大，得到的东西越贵重。

“我的身体等不起了。赵源，去准备破天阵需要的幡旗，我来画阵图。”

赵源默默地从芥子袋里拿出六个小阵需要的幡旗量放在玄凌面前，单膝跪地，“赵源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好。你且在外守着不可擅离职守。”

赵源退到殿外护法。

玄凌伸手探向丹田，拿出藏在陶瓷人偶里的神族元婴，那小小的元婴身上散发着浅金色，仔细看去似乎还混着黑色的烟气。

“哈，我为了救神族，值得吗？”

空荡荡的大殿无人回应。

他曾经是神族战神，为天下苍生，斩妖除魔。

可是，天道的规则出现了，曾经不死不灭的神族，竟然开始失去神力面对死亡。

这对于神族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神族为了守护苍生，恪尽职守，结果却换来天道的抛弃。

魔族知晓此事，立马组织大军要扑杀神族，取而代之。

天下苍生，修仙得道，只想着飞升抢夺神族赖以生存的灵气。

仙才到神。只有灵气才能炼化成神力。

神界人心惶惶。

他为了保住神界，带领他神族的追随战士，斩断人界飞升之路，迎战魔族。却没曾想天道不惜撕开一个口子，让人族飞升。

既然如此，他玄凌便堵了裂天的口子。

在钟鸣、赵源、钟衍之，剑灵少衡宇身上种下情丝蛊，蛊虫催化下，让他们补天裂。

他成功了，成了神族的英雄，他的雕像会放在神界的中央大厅。

神族高高在上。

魔族被困人间。

人间修炼者飞升无望，抢夺不来神族的灵气。

啊，对了，他还给神族留了许多灵树的种子，即便是靠着灵树神族也能永存。

玄凌一步一步朝着地上的幡旗走过去，将所有的幡旗打开放在地上，指尖凝聚神力在空白的幡旗上一点点勾勒。

赵源站在殿外感受到神力的波动，抬头仰望着高空之上，曾经他站在苍穹之上的神，如今却落魄成了一只黑豹兽人。

心中有落差。

赵源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玄凌，你呢？有没有后悔？”

殿里冒着神力的光芒。

悄无声息。

赵源守了三天三夜。

“赵源……”玄凌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进来。”

赵源推开门走进去，摆在地上的幡旗散发淡淡的金光，兽王王座上的玄凌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赵源，我时日无多。”玄凌仰头倚靠在王座上，“等我死后，把我的元婴给柳玄。”

“是。”

“哈，柳玄或许怕我侵占他的意识，抢夺他的身体主权呢。”玄凌自嘲地笑了，“我和他本就一体，为何柳玄却这么害怕和我融合。”

“或许，他不想被你抹去。”赵源说道。

“哈哈哈。”玄凌的笑声里夹杂着哀伤，“我现在这副样子，想融合他已经不可能了。”

抬手看着陶瓷人偶身上的裂痕越来越明显。

“三年制成的陶瓷人偶这般脆弱，真是可笑。”

叮，叮，叮。

赵源听见陶瓷逐渐裂开的声音。

玄凌伸出手，“赵源，带我去外面。我想看看星空。”

赵源扶着玄凌慢慢地走向殿外，坐在台阶之上。

“带我去城墙之上，我想看你将幡旗布下。”

“这里离城墙有些远，走过去恐怕……”

“抱着我飞过去。”玄凌笑道。

抱着玄凌？？赵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抗拒的。

玄凌在赵源的心里就是高高在上的战神，神族的战力巅峰，对玄凌的决定虽然有怨气，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会遵循玄凌的要求。

除了这一条。

“怎么？不乐意？”玄凌看出了他的抗拒。

赵源低下头变成黑豹抖抖身子蹲在地上，“玄凌大人，我用神力护着你。”说罢，神力裹挟玄凌落在他的背上，默念口诀，将幡旗收入芥子袋中，一跃上了屋顶，朝着城墙上飞驰。

不多时，赵源带着玄凌来到城墙之上。

“你在兽族王城的高墙之上布下的幡旗，图案勾勒有错处，你把幡旗撤下，换上我画的。”

神力裹挟着玄凌坐在冰凉的地板，玄凌虚弱的倚靠在墙壁。

“去吧。”

赵源飞身前去，更换了幡旗。

等他返回的时候，玄凌身上的裂痕越来越严重。

“我带您去找石辛子，他有办法维护您的身体。”

玄凌睁开眼睛，“不必了，我的元婴已经受到了污染，如果任由元婴这样污染下去，恐怕有一天我也会坠魔。”

“如此努力换来的平衡要被打破，您不亲眼看看吗？”赵源走到玄凌跟前，伸手将身上的神力渡给了玄凌。

“呵，世事难料。”玄凌犹如人族的回光返照一般特别精神。“赵源不用白费力气了。若是有一天你重回神域，替我转告神帝，玄凌尽力了，让他不要难过。”

叮。

裂痕变大，陶瓷人偶碎成一片一片，轰然崩开。

一代战神就这么消失在赵源的眼前。

玄凌的元婴暴露在空气之中，灵气，煞气有四面八方飘过来钻进小小的神族元婴。

赵源用神力护住了小元婴，双手捧在怀里，召出传送阵燃烧起来。

光芒闪过。

随着赵源耳边传来风吹过竹叶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来到了竹舍，迈步推门进去。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想他不应该在这里。

或许，不应该来找柳玄。

赵源身形瞬移，一手掐住钟鸣的后脖颈，对着腰杆狠狠踹了一脚，将人踢飞出去，迅速落下一个结界，隔绝了竹舍内外。

“柳玄，你在这里好生快乐。”

柳玄捞起衣服披在身上，神情冷漠的说道：“有事？”

赵源将手中的神族元婴丢了过去，“玄凌已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