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你……你杀人了吗？”欧阳石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父亲，竟然拿着这只沾满鲜血的刀。甚至于自己父亲的额发处都有鲜红的血液滴下。

欧阳明远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一边，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好好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警笛声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超脑科技的一个圈套。恐怕，张馨月就是被耳机操纵着做出了这个行动。而他们在这之前必然就已经通知了警方，只是，自己毕竟是检察官，警方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

除非……

有证据证明自己杀人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他不能这个时候被抓走。

石虎还等着救命的药！

欧阳明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平时里的语气和石虎说道：“石虎，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是，你觉得你的爸爸，我，会杀人吗？”

或许是欧阳明远的沉着语气感染了石虎，他也不再一脸惊恐地看着父亲。他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摇了摇头。

欧阳明远拿起一张纸巾将自己脸上的血迹稍稍擦拭了一下，接着和石虎说道。

“儿子，你还记得以前那些输掉了官司的犯人，他们的家属和同伙为了栽赃爸爸，做出的那些事情吗？”

身为检察官的欧阳明远，的确遭受过很多人的报复。

石虎点点头，“对不起，爸爸，我是被吓到了。”

欧阳明远这个时候才保住了自己的孩子，“没关系，爸爸也被吓到了。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先逃离这里。”

“可是……”

“相信爸爸，好吗？我们没有时间了。”

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被这刺耳的声音吵醒的人们纷纷咒骂着打开了家里的灯，一时间，周围的街道都亮堂堂的。

石虎立刻下了床，自己穿起了衣服和裤子。

欧阳明远看着石虎肚子和胳膊上的大块红斑，那是失控的免疫系统正在攻击这个小家伙孱弱的身体。他心里又恨又急，但是，现在必须尽快离开。

他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将张馨月的尸体挪开，压在这个女人身下的，是那些许染了红色的药粉。欧阳明远小心地将这些残存的药粉搜集起来，贴身放着，然后抱着石虎便迅速离开了家门。

即便是要逃亡，他也不可能带着孩子逃亡。他必须把石虎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警方已经包围了楼下，欧阳明远抱着石虎跑到了楼顶，那里停留着几辆民用的无人飞行车。

等他离开后，警方很快便破门而入，里头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只有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淌出的鲜血。

而后，楼顶传来了飞行车起飞的动静。

“队长，我们扫描到嫌疑人正在飞行车里！”

“妈的，这个车为什么无法锁定？”

警方想要通过系统直接连接飞行车，让其迫降，但屏幕一直显示：技术错误，拒绝访问。

“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啊！”

两架警用无人机立刻追击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一辆警用飞行车。

由于民用飞行车的速度上限低于警用车，因此他们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就在先遣无人机飞至欧阳明远他们头顶上时，飞行车的顶盖突然打开，两道激光直接穿透了无人机。失去动力的无人机立刻坠落，恰好卷入了警用飞行车的螺旋桨中，导致警用飞行车坠毁，车上的三名警员因为逃生失败牺牲。

正在车上的欧阳明远和欧阳石虎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们没有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反倒是毛骨悚然的胆寒。

事情这下闹得太大了。

但是他还不能停歇，欧阳明远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沿着蔚辰他们前往武里南市的路线行进，很快便扫描到了拉斯卡和蔚辰他们几个人。

飞行车在那里降落。

拉斯卡本来对这突然出现的飞行车颇为紧张，枪口一直对准了车体。但是看见舷窗里的欧阳明远和石虎也稍稍放心了一下。

“出什么事情了？”欧阳明远刚一打开车门，他身上的血腥味就引起了蔚辰的注意。

“超脑公司的那个女人在我家里自杀了，警方正在抓捕我。”欧阳明远将石武抱了出来，递给了蔚辰。

“那欧阳先生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拉斯收起了枪，伸出手准备拉欧阳明远一把。

但是欧阳明远却直接关闭了飞行车的门。

“爸爸！”欧阳石虎见状立刻想要挣脱蔚辰的怀抱，好在蔚辰紧紧抱着他，他才不至于摔落下去。

“石虎，跟着蔚辰叔叔他们一起，好好听话。”欧阳明远眼中闪烁着泪光。

蔚辰抱着石虎，眼睛颇为严肃地看着车窗后的欧阳明远。欧阳明远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蔚辰很快就明白了。

……

三天前。

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庆功的时候，蔚辰正在别墅的二楼帮助欧阳明远处理他耳朵里的无线脑机接口。

蔚辰是遭过这个罪的，对于脑机接口还算比较熟悉。但是，欧阳明远耳朵里的却是升级改造后的脑机接口，它与大脑的连接强度不可同日而语。

蔚辰只能移除大脑之外的装备，而深入大脑中的人造神经纤维却无法斩草除根。虽然没有外接设备的情况下，似乎并不会对欧阳明远的大脑产生影响，但是，他们还是不敢百分百肯定。

“如果拿不出来，我想，终有一天，超脑那帮人会再来找我的。”欧阳明远眼中透露着疲惫。

“如果他们的客户群足够多，说不定不会在意你们呢。”蔚辰稍稍安慰道，“可惜我不是申猴，要是他，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听你的意思，那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吗？”欧阳明远感受到了一丝希望，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石虎，“那我的儿子是不是也可以……”

只可惜，蔚辰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断了欧阳明远的念想。

蔚辰并不是不知道谁能救石虎的命。

他的母亲戌狗就可以。

“欧阳先生，待会儿麻烦你们二位随我一起去小镇的药铺。虽然不能根治石虎的病，但是延缓发病还是可以做到的。”

蔚辰打算将自己的神血混进石虎的药物里。

“真的吗？”欧阳明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希望可以撑到我们从超脑科技那里搞到他们的药物。”蔚辰大概就是从这一刻下定决心要再帮助大伙儿对抗超脑科技的。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此刻也该启程继续自己的冒险了。

孩子们的苦痛，是最能挽留旅行者脚步的篱笆。

……

既然自己的大脑中还残存得有危险的东西，那欧阳明远就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走。他一直以来都对当时被操纵着带走虎落的事情而悔恨不已，自然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石虎……就拜托给你了。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这么说，但是，请你……”

“你放心，欧阳先生，我会照顾好他的。”

“石虎的口袋里又一小包药粉，是超脑的人带来的。可能是治病的药，但是我也不清楚。”

蔚辰从石虎的口袋里果然摸出了一小包红色的粉末。他知道欧阳明远是想托自己确认一下。

只是石虎显然不能忍受和父亲的分离，还在止不住地哭泣，蔚辰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洗刷掉你们父子的冤屈，让你们在阳光明媚的地方团聚！”

石虎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看着这位有点沧桑的狼人叔叔。

阳光像瀑布一般，终于从哈卡里雪山的巍峨身躯上倾泻而下。仿佛是有一个开关似的，周围的一切很快便亮堂了起来。细小的颗粒在光的瀑布中起起落落，像是竞相跃龙门的鱼儿。鸟儿们的鸣叫声由稀稀落落变得如同交响乐一般嘹亮而又连贯。

欧阳明远伸出粗糙的大手，贴在车窗上。

欧阳石虎伸出细嫩的小手，也贴在玻璃上。

冰冷的玻璃因为父子的温度而变得不那么刺骨。

而后，蔚辰抱着石虎往后退了几步，飞行车先是缓缓升空，微微调整方向后，便像是离弦的箭，直直地朝着北方飞去。

林间开始有比石虎略大几岁的孩子结伴去往学校。起伏的小道上回荡着那些孩子们温习的古诗……

诗到随州更老成，

江山为助笔纵横。

眼看白璧埋黄壤，

何况人间父子情。

……

“蔚辰叔叔！”

石虎稚嫩的声音让蔚辰从这首古诗描写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怎么啦？”

“爸爸他……会回来吗？”

蔚辰沉默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石虎，你把刚才在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你们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我说一遍！”

听完石虎的讲述后，蔚辰的眉头明显紧锁了起来。

就连拉斯卡也察觉到事情的异样，“无人飞行车，怎么可能装备武器，还能击落警方的无人机呢？”

“你确定是激光吗？”蔚辰问石虎。

“我不确定，但是当时爸爸说是激光武器。”

蔚辰想起了自己从天空树地底下的实验室里营救虎落的时候，那些杀戮机器人使用的武器。

以及，一件让他一直以来困惑的事情。

当时的电梯，为何会直接将他带到虎落所在的那一层？

各种线索开始在他的大脑中汇集。

无线脑机接口……

被拆解的虎落……

人造子宫……

被掳走的脑机接口佩戴者……

搭载激光武器的民用飞行车……

……

“该死……”蔚辰在脑中构建出的那个真相让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拉斯卡问道。

“走吧，我们得尽快赶往武里南市。”蔚辰没有解释，而是快步往前走着。

……

“你做了很明智的决定。”无人飞行车里，罗兴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得感谢你，给了我和我儿子道别的时间。”欧阳明远对这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并不惊讶。

“我并不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

“如果你还算一个人的话。”

半个多小时后，飞行车抵达了终点——空天市的天空树，超脑科技总部。

……

P.S.迟到的元宵节贺图，是石月月（BB）画的虎落和魔王哦。大家吃汤圆了吗？来吃虎落味的汤圆怎么样啊？

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