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还没停稳，小林千美已经跳了下去，她急冲冲地跑向前方血泊。

苏牧则等列车停稳，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下车，扫视一圈东侧倾倒的树林后，踩着从西方洒落的晚霞余晖，靠近案发现场。

地上除了被不明生物，啃食剩下的人类尸体残渣外。还有一些奇特的血肉碎块，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现在是深秋十月，黄泉母巢实验室所处的位置，纬度并不算低，放在开云帝国的话，也能划分进北国地区。

按理说腐败变质，不应该来得如此之快。

他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碎肉，那股触及灵魂的恶臭，萦绕在鼻尖仿佛梦魇一般。

“呕——”

饶是苏牧自认为，已经达到非人的心理素质，依旧无法抵抗这种独特的味道。

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小林千美露出颇为嫌弃的表情，明知道这东西这么臭，还要拿到鼻尖闻闻，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不过，她没空管苏牧，而是开始紧张地，一个个辨认着尸体。

铁道上的尸体，大多都是残缺不全、面目全非。但小林千美有这个自信，除非学长化成灰，不然自己绝对可以认出来！

苏牧丢掉手中的碎肉，连忙用水序列清洗污垢，但这种气味一旦沾染上，似乎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晦气！”他说。

时间在他指尖流逝，碎肉重新回到手中后，再次回到地上。苏牧则神奇地将呕吐物，全部吸回肚子。

正在辨认尸体的小林千美，看到这一幕，人呆住了。

“找到了吗？”苏牧赶紧转移话题。

“没。”

小林千美也识趣地，没有提这有伤体面的一幕，心照不宣地接过话题，说：“没有发现，学长一定是逃走了！”

“那就好。”

苏牧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为高桥保远，还是为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转头，看向悬挂在西方天际的残阳，血红的晚霞挑动着躁动不安内心。

“你来看这些。”小林千美招呼说。

“什么？”

苏牧走近列车，看到肢解车厢时，“凶手”留下的作案痕迹。一道道巨大抓痕，强大有力，诉说着案发过程的惨烈。

“从抓痕来判断，袭击列车的怪物，至少是个十几米的大家伙。当然也不排除，爪子畸变增大的可能，那些怪物你是见过的。”

小林千美点头，说：“是，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看上去像是一种失败品。”

“不过既然妖怪们敢拿出来用，应该至少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苏牧说，“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隧道，

“既然已经逃到这里，为什么不穿过隧道呢？从起始站来看，似乎并没有遭受袭击，也没有发生任何对抗，唯独袭击了这趟列车。”

“还真是巧啊！”他说。

小林千美同样看向隧道，提出猜测：“难道说，这些怪物因为某种特殊情况，无法离开这片区域？比如，类似于你的命令？”

“命令吗？”

苏牧低下头，既然有命令，那必须有释放命令的存在。

如果命令的来源是X-Space朝鹤的人，那么就算发生暴动，也绝对不会蔓延到，距离出口这么近的地方。

如此看来，命令这些怪物的存在，绝对不是X-Space朝鹤的人。甚至有可能与X-Space朝鹤，还存在不同寻常的仇怨。

“我们继续往前……小心！”

苏牧的黄金瞳立即被动点亮，威严的气势瞬间向外展开，周围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唯独时间的主人，不受这种延长的影响。

他转过身，看到一只极为熟悉的“老朋友”——

凶鵺！

“呵。”

苏牧冷笑一声，眼前这只凶鵺与自己刚来朝鹤，遇上的那只有所不同。它看起来更加扭曲，更加残暴，同时也更加嗜血。

那猩红的眸子，仿佛已经品尝过无数人血的味道。

“凶鵺原来不止一只吗？”

苏牧自说自话，同时伸出手，金红色的烈焰在他指尖流转。几秒钟的功夫，这只嗜血的凶鵺，被火焰烧成灰烬。

黄金瞳熄灭，四周的晚风重新喧嚣起来，密林中的枝叶继续摇晃。

“发生什么了？”

小林千美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回过头看到的，只是一些随风飘舞的黑色余烬。

“一只妖怪，不，是一只怪物……”苏牧也不是很确信，“对了，你了解你们国家的妖怪文化吗？凶鵺这种妖怪，是只有一只还是有很多？”

“这个……”

小林千美面露难色，说：“根据《平氏物语》的说法，凶鵺只有一只，而且应该已经被斩杀。不过这些神话故事，大家也只会当做一种消遣。”

“如果非要了解真相，大概也只能去神社，求问大宫司大人。我们回去后，前往神社问问就知道了！”

“大宫司……”

苏牧听到这这个称呼，眉头皱在一起。

“怎么了？”小林千美看得一脸不解。

“没事，我们继续前进吧。”

他并没有选择对大小姐，明说神社现在糟糕的处境。大宫司失踪、生死未卜这件事，整个朝鹤上下谁都不能说，否则会引起巨大的震动与恐慌。

“我们现在要走走走走……”

小林千美猛吸一口气，她看到来时的列车，居然脱离铁轨驶向天空，并平稳地落在案发现场的另一侧。

“不用惊讶，一点小把戏。”苏牧说。

他面无表情地登上列车。

小林千美被晚风吹醒，苦笑一声，自嘲一句“确实不用惊讶”后，跟着步伐，返回车厢。

车轮再次转动，在命令中继续向着实验室行驶，车厢内已经失去来时的轻松。

苏牧一直低着头，不停地苦思冥想。

凶鵺的再次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否可以完全证明，朝鹤天空袭击航班，妄图干掉自己这位“钦差大臣”的人，就是X-Space朝鹤的管理层？

那么第一位“钦差大臣”虞师姐，是不是也是X-Space朝鹤干掉的？

赵佩林和X-Space朝鹤之间，会存在联系吗？

苏牧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中间缺少合理的解释。他怀疑赵佩林不是好东西，但并不相信这位主席大人会投靠X-Space朝鹤。

理由很简单，X-Space朝鹤这座小庙，容不下赵佩林这座大神。

自诩“神王宙斯”的男人，岂会甘愿在这个弹丸小国的地方组织里，充当小弟的角色？

如果赵佩林和X-Space朝鹤没关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调查方向，出现的致命的错误？

还是说……

苏牧猛然间抬起头，一团灵光在脑海中炸开！

不不不，现在不能轻易地，排除任何一种情况。所有的猜想都要等到，小师妹那边“小花招”结出最终果实。

等周海博士的大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