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招娣被他掐的直翻白眼，脸上的懊悔转瞬间变成了惊恐，使劲的想扒开脖子上的双手。

“咳咳，儿子，咳，我是你妈，我是你妈！”

“你不是我妈！我怎么不死呢！你怎么不在我出生时就掐死我！”李旭彻底疯狂了，脑海里不断旋转着，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妈就不会因为学费，牺牲姐姐！’

‘姐姐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你！’

疯魔情况下的李旭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掐着唐招娣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

唐招娣被掐的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断气。

砰的一声巨响落地，可能李旭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担忧姐姐会不会摔下床，这声异响，轻易的把李旭惊回了神。

他一扭头，就见姐姐倒在地上呻吟，暂时松开手里的人。

慌慌张张的去扶她，赤红的双目溢出了些许眼泪，

“姐，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李妞妞的扯起一抹傻乎乎的笑，艰难的抬手要摸他的脸，却落了个空。

李旭把她抱起放在床上，捧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隐忍已久的眼泪决堤而下，

“呜呜……姐，姐！你没事真好！”

李妞妞不明白她的眼前为什么是花的，她急切的想看清弟弟脸上的表情。

特别是在听到他失态的近乎嚎啕大哭的状态，着急的不行却只能有气无力的开口，

“不哭，不哭，旭旭，大孩子，不哭，不哭！”

李旭泣不成声的继续哭诉，“姐，都怪我，我不上学了，再也不上学了，我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此时的李妞妞一方面烦忧弟弟，一方面又烦恼为什么她怎么眨巴眼都看不清?

想坐起身来，却又发现没力气，只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着急的不行，

“旭旭，读书，出息！”

这句话刺激到了李旭那根敏感的神经，猛地掀开头上的手，怒吼道，“我不需要这样的出息！”

手被猛地掀开，牵动了头上的伤口，李妞妞顿时痛苦的要去摸头。

那声痛苦的叮咛，立刻唤醒了李旭的理智，他慌乱的抓住她的手，愧疚不已，

“姐，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不好，疼了吗，你别动，我这就去找医生。”

李妞妞忍痛皱着脸，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惨白着脸傻呵呵的笑了，“旭旭，不疼。”

听她这么说，李旭试探性的放下她的手，见她确实不去摸头了，便松了一口气。

想着医生叮嘱的姐姐醒来要尽快进食，赶忙把挂在床头的饭盒打开。

抓起一个包子，献宝似的送到她嘴边，

“姐，你饿了吧，我喂你吃，这可是你心心念念肉包子，可香了！”

“你病了得多吃点好的，这样才能好得快，好了我们就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只有我们两个的家。”

李妞妞听不懂太复杂的话，眼里心心念念的只有眼前这个，看起来模糊不清的肉包子。

嘴里的口水不断的分泌，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肉包子啊，旭旭上次吃包子，还是爸爸还在时，旭旭小时候可好吃了，最喜欢缠着爸爸要肉包子吃。

而且每次都会分她半个，虽然后面妈妈都会抢走，可她也能吃上一小口，可香可香了！

虽然她现在确实很想吃，但她一直都知道弟弟要吃好的，才能好好读书。

强忍着腹中的不适，抬手想把包子推给他。

可怎么也推，也推不动，推不动！

为什么推不动，为什么推不走！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什么，面露惊恐的大叫，

“走！走！走！”

李旭慌了，手里的包子掉了都不知道，赶忙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我是旭旭啊！”

“哇哇……”李妞妞边挣扎边大哭，双手无意识的乱挠乱抓。

这番持续的大喊大叫引来了值班的医生，医生见情况不好，赶忙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见患者冷静下来了，医生皱眉冲着李旭嘱咐，“你姐精神本就不稳定，你刺激她干嘛?”

李旭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没，我就是想喂她吃包子！”

医生瞪了蹲在墙角的唐招娣一眼，对着李旭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最终还是不得不为他解惑。

“有些事能不提尽量不提，还有就是不要强迫她做任何事，这样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事，让她放宽心，自然想起来的次数会少些。”

李旭受教的频频点头，感激不尽的朝着他鞠躬，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医生点了点头，把兜里早就开好的单子递给他，

“拿着这证明，可以不用票去供销社买红糖，不过也是有期限的，三天内没去买就作废了，可别忘了！”

见他万分虔诚的接过证明，医生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李旭小心的把证明装进兜里，凝神看了眼熟睡的姐姐，面色不断的变化着。

最后又默默地弯腰把掉在床底的包子捡起来，小心的把脏了的包子皮撕下放进嘴里。

见包子干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回饭盒里装好。

全程都不看唐招娣一眼，就默默地趴在床边注视着睡熟的人……

此时的唐招娣早就被吓破胆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他上来掐死自己。

…………

次日，长莺醒来时，尝试了好几次睁眼，都觉得眼睛分外的酸涩。

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一出屋门，长莺就看到院里蹲坐着的半大黑狗。，这狗还外头好奇的望着她。

长莺摇了摇酸疼的脖子，撅起嘴朝着他嘬了两声。

小黑迟疑了片刻，立马就屁颠屁颠的冲了上来，围着长莺不停地摇尾巴。

长莺揉了揉它顺滑柔软的脑袋，心情好上些了，这才去厨房。

见长莺醒了，蔡春妮赶忙盛了一碗粥放到她跟前。

跟往常一般，笑眯眯的碎碎念着，

“醒了啊，快坐下喝点粥暖暖胃，还有你爱吃的烤红薯呢，今年的红薯可比往年甜多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同学可喜欢咱家的红薯干了吗？咱今年就多晒点红薯干，让她们尝个够！”

长莺感觉她的心口暖烘烘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谢谢妈！”

蔡春妮不自在的睨了她一眼，好笑的摇摇头，“嗨，你这孩子，咋突然这么客气，搞得我还怪不习惯的。”

“对了，我想着等会儿陪你去公社看看你那位朋友，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喏。”

蔡春妮笑着拍了拍自己那超大号的饭盒，“我特意做的红糖馒头，补血肯定是杠杠的。”

“正好果园里的红枣也下来了，咱也再带一袋子去。”

长莺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真是没用！

总是给老妈添各种各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