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绞尽脑汁找自己何时开始这种变化的蔡春妮，被长莺这么一拍，顿时回了神。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语气生硬的开口，“没，没事。”

见她的反应这么异常，长莺眸光微闪。

她刚刚也有细细回想，刚刚自己是做了什么，让老妈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可无论她怎么琢磨刚刚的言行，也没察觉出哪里有不对。

既然不是言行有什么不对劲，那就是老妈身体真有哪里不舒服！

想的这个可能，她心下一紧，忙细细打量她的面色。

可奇怪的是老妈面色红润，也不像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只是神色有些许萎靡。

强行按下心头的惊慌，神色担忧拉起她的手。

既然直接问问不出来，那就采用迂回政策！

她挤了挤眼，眼中瞬间浮出一抹水雾 雾蒙蒙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颤声开口，

“妈，你这样，我害怕。”

每次她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老妈准上钩！

蔡春妮心头本就悲伤萦绕，这会儿再被长莺这么小心翼翼的讨好，鼻尖一酸，眼中蓄满了泪花。

一把把她揽入怀中，紧贴着她的脸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妈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老了。

不止人老了，心也老了。

自以为是个紧跟时代步伐的能干人，实际上还是遵循打压孩子的那一套。

完全不顾孩子的意愿，总是把自己的观念强行加在她身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悔啊！

好在还有机会可以弥补……

长莺顺着她的力道侧身坐在她身旁，紧紧搂住她，闻言瞬间破涕为笑。

“想通了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一副钻了牛角尖的模样？”

蔡春妮靠着长莺毛茸茸的脑袋，释然一笑，“是好，是好事。”

长莺虽然忧心老妈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就这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但老妈明显不想细说，她也就不多问。

等她想说了，自己一定会给予肯定的支持！

长莺靠在她肩上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心中暖流一阵暖过一阵。

————

一月时间转眼即逝。

这一月，随着通讯效率的提升，蔡氏卤味的名声越来越广。

随着订单量的增加，又开始了员工的招募。

可能是有了店面名声的加成，招工告示一经贴出，立马就招到了五人。

一经面试，直接剔除其中一个手指藏污纳垢，头上还爬满虱子的女人。

剩下的两男两女直接打包丢给交由蔡平。

蔡平这人嘴碎也有嘴碎的好处，那就是跟谁都自来熟。

那张嘴就跟安了马达一样，从早说到晚，都不带哑嗓子的。

与他待一天，就是再孤僻腼腆的性子，也得被他拉着说上几个小时的话。

只要开口说话，多多少少就能透露出一些信息。

长莺特意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让他套这些人的信息外，还要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

像品行什么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起盯着。

没成想，竟还真揪住了一个心怀鬼胎之人！

这人安分了半个月，自以为已经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大半夜摸去办公室了，直接就逮了个正着。

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扭送去公安局。

剩下的两女一男，分别是初小毕业的许春玲，18岁，本地人。

因为家里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家里就父亲一人是正式工，母亲靠糊糊火柴盒，串灯泡之类的零活补贴家用。

为了让后头的弟弟妹妹们能读上书，她早早辍学，跟着父亲去沙场干塞沙子的活。

常年风吹日晒下，皮肤状况堪忧。

今满了十八，家里就想着可以给她寻摸对象。

可这一看，才发现女儿因为常年风吹日晒，干重活，外形看着粗鄙难看。

连媒人都嫌长得磕碜，以至于介绍的男方都是歪瓜裂枣。

做人父母的，自然也盼着女儿有个好亲事，这才想着给她换份体面一点的工作，好把皮肤养养。

赶巧听别人说了蔡氏卤味招工，虽然因为投机倒把这个名头犹豫了片刻，但想着眼下的私营企业越来越多，也就咬牙让女儿去试一试。

另外就是二十五岁的王兰。

她丈夫原是下乡知青，自高考恢复后决心复习了一年多，今年如愿考上大专。

王兰担心丈夫出去了就不回老家了，便带着儿女们一起来监督他上学。

在附近村子租了几亩地，种些瓜果蔬菜换点钱度日。

入冬了，又靠着一手出色的烤红薯手艺卖烤红薯。

东躲西藏一直与打办处斗智斗勇，赚的不多却也勉强够母子几人嚼用。

再加上丈夫争气，奖学金拿的也不少，还能存上一点。

此次也是因为丈夫又拿了一笔可观的奖学金，这才下定决心来买一斤卤肉让孩子们解馋。

这才碰巧看到了招工告示。

王兰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不怕别人的白眼，当机立断自荐上门。

最后，就是胡二牛，今年三十岁出头，他与自家小店还算有些渊源。

他们队里分田地的时候，他家两个哥哥家分到了不少山，还是盛产柴火的山头。

在蔡氏卤味老店开业之初，就与之签订了供货合同，勉强算是老熟人。

不过因为山是他大哥二哥名下的，他也就农闲的时候帮着送几回柴火。

一来二去，得知了蔡氏卤味招工，而且待遇还很不错，立马就表示想要个机会。

有了三人的加入，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可相对的，没有订单时，大家伙也是真闲。

就如今天。

今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总算是在冬至这日下了下来。

窗外北风呼啸而过，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下，路面很快就被冬雪覆盖得一片洁白。

店内几人无所事事，都围在火盆旁烤着火，聊天的聊天，织毛衣的织毛衣，好不悠闲。

除了长莺例外。

长莺上完最后一课后，看着漫天飞舞的飘雪，眉头紧皱。

先不说这么厚的积雪，自行车能不能骑起来，光是顶着这飘雪回去，她的头发也应该打湿的差不多了。

这么冷的天洗了头，没有吹风机真是很烦人！

无奈长莺只好把脖间热乎乎的围巾扯下，照着自己脑袋左缠右绑，总算是把自己的头发严实合缝的捂在了毛巾下。

脖颈没了围巾的防护，冷风一个劲直往里灌。

长莺缩了缩脖子，骑上自行车，小心翼翼的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