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渺至茫的大海倒映在她翠绿的瞳孔中，逝去的风中逝去那些海鸥的游伴，仿佛精灵的降落伞，天使的驹。

微凉的海风，湿润的气息，海鸥的鸣叫声，让小草神恢复了些许理智。

“小草，来吹吹这冷风，冷静一下。看你耳朵到现在还是红的，太丢人了。”迟夜笑道。

被他夹在腋下的小草神亳不动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欣赏风景，整理思绪。

宛如咸鱼一样的纳西妲忽然感觉自己错了，自己的眷属某种方面来说，的确很可怕。

能轻而易举化解掉智慧的壁垒，像沙漠医生的火与刀那般，让肌肤灼疼流血。

有些时候，他会哄你捧你，让你获得沾沾自喜的自信；有些时候，他又会为你找借口，同时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巧妙加在你头上……

怪哉。

“吾之眷属啊…”动弹不得的草神忽然出声问道，“你好像说过，你和我的交往之处，你年少不懂事来着。”

“是呀。”迟夜自豪道。

纳西妲道，“但我感觉，你的问题并不是对人事懂的不多，而是懂的太多了。”

“智慧哟，你何出此言？”迟夜道。

纳西妲顿了顿，轻轻道，“蝴蝶本应留恋于初露的晨曦和初绽的娇嫩花朵。但你却很快就对它纯洁美好的清澈光辉、无邪的快乐和希冀弃之如敝履。”

“你用飞快的脚步从浪漫主义奔向了现实主义。阴沟和生长其中的东西让你着迷，这就是你当时为何会向我，找我帮忙的原因，而我出于怜悯和善良，很不明智的给予了你帮助。”

“……”

信息含量太大，迟夜愣了半分钟。

空气因此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的纳西妲连忙抓紧他的手臂，防止再次被丢进海里。

“啧，你这家伙，我又不会把你丢下去。。”迟夜无奈的看着像树懒一样抱在他身上的草神，“怎么，无私善良博爱的智慧之神，还会因救人而后悔吗？”

怎么了，眷属就不是人了吗？

纳西妲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其实，魔神眼中的蠢材和凡人眼中的蠢材是不一样的。一个不懂得欣赏诗歌华彩和托斯卡纳式雕刻或高等学术理论的人，照样可以充满智慧。真正的蠢材是……”

小草神看了一眼自家眷属，没敢继续说下去，只能卑微的当个树懒，挂在他身上。

迟夜无视小草神的卑微可怜，将其拎起来，四目相对。

“那你也挺蠢的，小命攥在我这个蠢才的手里，还敢挑衅我。”

呵，智慧之神这是看不清形势了么？你个连野猪都打不赢的菜鸡有什么资格挑衅我？

“我没有挑衅你。”纳西妲露出一丝可爱的笑容，“我可以成为你的镜子，你可以从我这里看到自己人生的怪异和悲惨的形状。”

“……”迟夜想给她俩巴掌。

纳西妲继续语气虔诚的说道：“但凡进过悟明的终会归正。智慧之神，将一直注视着你，并一向厚待着你。”

“所以，我亲爱的眷属，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拎着我了，我们一起看会风景吧。”小草神可怜兮兮道。

“好吧，好吧。”迟夜头疼的放下小草神，让她能自己站在水面上。

极目远眺，放松心情，眼前一片空阔苍茫，只有蔚蓝无垠的海水。迟夜忽然问道：

“小草神啊，你就一直这么相信理想吗？”

“不，在我心中，理想和现实是相辅相成的。而我，会调节好它们之间的平衡点，毕竟，生命的本质就在于平衡。所以，眷属啊，请尽管相信我吧。”纳西妲回答的很快。

“我什么时候没相信过你，真是奇怪…”迟夜摇摇头，叹息道，“你还有什么想教育我的吗，有的话就赶紧说吧，小的洗耳恭听。”

纳西妲摇头，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指着前方的一处海峡，

“看，是伊洛瓦！”

迟夜循声望去，草神口中的伊洛瓦成群的穿越过雪山海峡、数以万计的海鸥践踏着水面跃起、日出时呈粉红色的龙脊雪山、还有山巅那绚丽的极光。

静怡仙境，尘嚣远绝。前有绝景，所以接下来跳跃很重要……

迟夜想吟诗一首表达自己对此等绝景的赞美，奈何没文化，只能开口道，“这玩意，长得真像白鲸。”

纳西妲微微侧过脸，她在假装看风景。